第二日清晨,襄阳东南,江边码头。
一条江船靠在岸边,码头工夫们正忙上忙下,搬运大包的货物,货舱里快堆积满了。甲板上的水手在做最后的调试工作,船马上就要起航了。
这样宽阔的船,崔琳和花蝶都没有坐过,所以两人也是极为新鲜,在船舱里走来走去。这船上没有旁的客人,本是一条货船,捎带着带上她们四个人。
“当年师父离开的时候,坐的船还没这条大吧?”步练师也来到甲板上,在绮世身边道。
绮世点点头道:“我还记得那一幕,师父还穿着一身黄色的襦裙,外面罩得是棕色的斗篷。她那条船虽然小,但却是条海船。设备齐全,能够在茫茫大海中辨明方向。船体坚固,经得起大风大浪。”
“哎,师父现在身在何处呀。真是让人着急,我有好几次都梦见了师父。”
绮世笑道:“你要相信师父的能力,她既然说要远行,定然是随遇而安的。或许,在天下平定之后,我们也能出次海,到时候或许能碰见她呢!”
步练师点点头,这时候船舱已经堆满了货物,他们这条货船就要离岸了。她无意中看了一眼码头,突然道:“阿世,你看那是谁!”
绮世顺着她指的方向,发现就在一辆马车旁,伫立着一个灰衣男子。羽扇纶巾,风流倜傥,竟然是诸葛明月。
“先生,还是没有忘记师父啊。当年师父走的时候,他并没有去送,现在……是来还愿了。”绮世叹息道,她对着诸葛明月行注目礼,看着诸葛明月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她才收回视线。“有时候我会做梦,梦见当年在师父房中玩耍,看着师父与诸葛先生一同分析时局,研究山川地势。他们虽然不常谈儿女私情,但也彼此惺惺相惜,只可惜没有走到一起。”
步练师摇摇头,她道:“从前我确实会想过,为师父和先生擦肩而过感到痛惜。他们是那样的般配,为何最后走不到一起。有时候我又会埋怨先生,他为了履行与黄家的婚约,负了师父。但当我成亲之后,我才明白……”
“明白了什么?”这个确实不是绮世的知识领域了,无论前生今世,她都没有成过亲。
“两情相悦很容易,但长相厮守难,原因到不全是因为岁月蹉跎,人心易变。而是在漫长的、亲密的共同生活过程中,两个人并不总是谈论一些相同的爱好,一天之中,总有大多数话语都是生活琐事。有些人不明白,认为谈论琐事,相当于是生活索然无味的象征。但要想生活下去,一些无意义的废话才是最为关键的。”
绮世道:“哇,小步,你现在完全可以讲学了。真厉害,成亲之后变成女先生了。我现在想知道,你是不是经常给支公子讲道理呀!”
步练师气道:“讲什么道理?我说的话就是道理,他想讲道理,可以不听我的话!”
这艘江船航速很快,大约过了两个多时辰便能抵达柴桑码头。绮世一直在算时间,她道:“顺流直下,轻装出行,大约只用了半天时间。”
步练师道:“如果荆州军或者操家军从襄阳发动突击,咱们能反应的过来吗?就算是细作,也做不道当天就能传回消息。”
“对。我早就做过测算。但我为什么还要在柴桑选点呢?我们不能只想着守,还要随时具有攻击的能力。再大的城池,围上几个月、几年的,也就不攻自破了。柴桑没有人要,豫章郡又对公子的行动进行默许,所以就选在柴桑了。”
“想要守住柴桑,必须要清除豫章山越,阿世,回去就行动吧!”步练师点明关键,向绮世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