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对方抄的书,但也只是随意翻了翻,没有仔细检查,一个是他倒不是真的用得上这些书,再者就是以杨守澈的性格,就算没有人看、他也必定做得一丝不苟。对于这一点方暇还是十分放心的,因此他只是看了两眼,就顺势把这一沓纸放到了一边,转而抬手笑着招呼:“守澈你来的正好,过来看看这篇文章。”
方暇也是估摸着这个时间杨守澈也该过来了,所以才专门把手边的这篇文章留出来,放在了最上面。
杨守澈从方暇一开始招呼他就有预感,但等真的将那篇文章接到手中之后,表情还是控制不住地僵硬下去。
因为杨守澈在夫子面前总是习惯性地低着头,方暇倒是一时没有注意到他那瞬间变化的表情,只是免不了感慨两句“真巧”,他前两天还和杨守澈讨论的话题,今天傲天3号就交上了一篇很漂亮的文章。
方暇也没有催促,耐心地预留下来了足够的时间给杨守澈去读,自己的是转而去看了几个学生的文章,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抬头问:“怎么样?觉得如何?”
怎么样?
还是同样的感觉。
杨守澈忍着那几乎反胃的不适看完了这篇他本来应该赞叹的文章,在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做出什么有效的评价。
只是在那温和目光的注视下,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想显露自己这因为“嫉妒”而不堪的这一面。
杨守澈几乎要用全部精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那么僵硬,但是再没有余力说出什么漂亮话了,只堪堪做出两个字的评价,“极好。”
——单论文章,这确实是极好的。
方暇这下子总算意识到了异常,要是平常,杨守澈读完就算没有慨叹也要说一下读后感想,怎么都不可能只有这干巴巴的两个字。
方暇忍不住观察了一下杨守澈的表情,对方在他的注视下,神情果然一点点僵硬下去。
方暇忍不住觉得奇怪起来。
他倒是没有往别的地方想,虽然两人接触时间并不长,但是也足够方暇判断出少年的性格了,坦荡又开阔,不可能因为看一篇才气逼人文章就心生嫉妒,该说恰恰相反,看到这种观念和他相合的文章,他应该高兴才对。
方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特意把这篇文章拿出来给他看,却没想到对方会是这反应。
这会儿见杨守澈这态度,方暇想的却是他是不是又身体不舒服了。想着,他也就这么问了。
杨守澈第一时间摇头否认,但是隔了一会儿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摇头的动作僵硬地顿住了,“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并无什么大碍,劳夫子挂心了。”
方暇有点怀疑,“真的没事?”
对着那双疑惑中不掩关切的眸子,过往几次的经历浮现,杨守澈只觉得心下一阵柔软,差点忍不住将那种种和盘托出。
眼前这个人是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
这个想法蓦地从心底涌上来,他几乎控制不住地开口,“我……”
[你疯了!!]
那道声音突兀在脑海中炸开,杨守澈第一次从中听出些气急败坏的意味。
杨守澈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一时止住了声。
等到了反应过来之后,他一点点抿住了唇,果真没有再说下去。
他当然是相信方夫子。
只是他身上这个鬼物,恐怕就连夫子也没有什么办法,那又何必说出来让对方平添担心呢?
杨守澈那几乎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重新咽下去,他又重复了一遍,“学生无事。”
方暇还是将信将疑,但是系统那边没有检查出什么毛病,杨守澈又一口否认,方暇就是再怀疑也没什么证据,只能催着人早点回去休息。
杨守澈照例礼节周到的告辞离开。
他走后,方暇纳闷的皱起了眉头。
方暇低头看向被杨守澈交还回来的那篇文章,对方刚才读时用力到纸张边缘都起了褶皱。要知道这会儿的笔墨纸砚全都不便宜,像洪子睦那种地主家出身的,当然可以不在意这些小节,但是杨守澈对待这些可谓是小心到不能再小心了,这种事以前还真没有发生过。
方暇想着对方看这篇文章前后的反应,忍不住拧着眉思索了起来:杨守澈是不是和傲天3号的关系不大好的样子?这难不成走的还是“化敌为友”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