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倏然回头。
就在少年身后,一个瘦小的男人拎着浅粉色小包,长裙飘飘的姑娘正在后面追。
朗朗乾坤下,竟然有人行如此苟且之事!而且周围没有一个出手相助之人,甚至还用手机拍来拍去,真是世风日下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司机只觉得眼前一花,刚才半个身子都钻进车里的乘客已经不见。
司机:“人咧?”
少年助跑两步追上小偷,凌空一个飞踢,直接将小偷踹倒!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围观的观众目瞪口呆,导演缓缓从摄像机后冒出头:“找茬是吧?”
半个小时后,尤星越不祥的预感实现了,没有等到刀灵,但是等到了电话——派出所打来的。
“您好,我是汤华街派出所的,请问是尤星越尤先生吗?”
尤星越对向他提问的女孩歉意一笑,走到一边接电话:“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接到一个失学少年,刚刚在车站那边不小心打人了,呃……是一场误会,不是故意伤人。然后现在对方要求赔偿……他报了你的电话号码,说你是他的远房亲戚,能过来领他一下吗?”
警察的语调还算平静,尤星越估计情况没有太严重。
尤星越:“……好的,我现在就去。”
他拿着手机,顺手抄起帽子扣在头上:“我出去一会儿,你看家好吗?”
时无宴:“要我陪你吗?”
尤星越:“小事,一会儿就回来了。”
请店员的事要抓紧提上日程,不然一旦要出门就要打烊谢客。
时无宴:“好,我在家等你。”
尤星越坐地铁去了派出所,在调解室看到了坐立不安的少年。
这是器灵。
尤星越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确定了对方器灵的身份,这是尤星越见到的第一个能化成人形的器灵。
这少年一头细软的黑发,身高还不到一米七,面容清秀,身形单薄,看上去像个初中生。他抬头看见尤星越,缩起肩膀站起来,他不太会撒谎,羞愧地低下头:“表、表哥。”
尤星越上次为季歌续生死线时耗空了时无宴给他的灵力,现在他身上灵力微弱,但是刀灵已经修炼出人形,一眼就看出尤星越不是凡人。
少年手指抓着自己的衣服,他长得白,手上却全都是老茧,过于宽大的领口还露出疤痕。
尤星越很无奈地摇摇头,反手轻轻带上门。
调解室除了警察和少年,还有一个瘦小男人,正歪在椅子上连连叹气叫痛:“唉哟——好疼,踢得我骨头都断了。”
“我——”
少年猛地抬起头要反驳,被尤星越看了一眼,下意识闭上嘴。
他知道凡人脆弱,当然不会用力!万一杀了人,岂不是惹了麻烦?
尤星越笑着说:“这位老哥,我家小孩不懂事伤到你了。我们先去个医院做个检查,万一伤到什么地方,也及时救治。”
警察四十多岁,附和道:“是的咯,我也是这么讲的嘛,他不肯去,说要等家长来。”
尤星越一进门,警察才发现少年的监护人居然在网上很有名,一开始还担心尤星越年轻不着调,到时候不好调解,没想到对方居然很稳重。
尤星越走到少年身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己则拿起桌上的身份证看。
姓名戚知雨,身份证上的年纪刚好十七。
难怪说是失学儿童。
戚知雨拘谨地坐下。
警察简单交代情况:“人家拍抓小偷的戏,他误会是真小偷,踢了这个演员一下,所以现在有一个赔偿方面的问题。你们好好协商一下?”
瘦小男人诶呦诶呦的叫着:“什么误会?摄像机导演都在,围观群众那么多,怎么就他误会了?我看他是故意的!”
“看着瘦瘦小小的,怎么这么大劲!我背上青了一大块,现在这个样子接下来好几天都没办法拍戏,你说怎么办吧?”
戚知雨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羞愧的同时也有些生气:这个人明显就是耍赖!想撒泼要钱!
尤星越:“大哥别着急,我的意思是还得先去医院做个检查,万一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发现。我们家小孩也不是故意的,他年纪小嫉恶如仇,听到有人偷东西就生气。”
瘦小男人眼珠一转,一拍桌子:“不行!我下午还要拍戏呢!再说了,那么多摄像机他看不出是拍戏?明明还就是故意的。我告诉你,不赔钱我就告你故意伤害!”
“我都三十六岁了还没老婆没孩子,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打工不容易,你还要害我,天理不容啊!”
警察皱眉:“好好说话,别在派出所里放赖。”
尤星越十指交叉,轻轻摇头,叹气道:“大哥你有所不知。我这个远房表弟是偏远山区里出来的,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书也没念完,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凑了几百块钱来投奔我。”
尤星越握住戚知雨的手,摊开给瘦小男人看:“你看看,满手的老茧,都是小时候做重活留下的,以前住在亲戚家还被打,身上都是伤。”
尤星越轻轻拉下戚知雨的领口,果然一片伤疤。
他轻轻皱起眉:这应该都是当年在外征战留下的伤疤,一片叠着一片。
尤星越沉痛道:“他这样的孩子,饱饭都吃不了几顿,像样的电视也没看过,怎么知道大哥你在拍戏呢?”
警察看向戚知雨的眼神顿时变了:这孩子,太可怜了啊!
警察再次看向瘦小男人的时候,眼神变成了谴责:就知道是想讹钱,也不看看这孩子多可怜!
尤星越叹息:“警察叔、不,警察同志,说这些不是像逃避责任,实在是我担心这位大哥措辞伤害到我表弟未成年的脆弱心灵,给他造成伤害,毕竟他本意是好的,我怕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戚知雨懵懵懂懂地看向尤星越:我、我好惨呀。原来我有这么惨吗?
刚出土的小刀灵被忽悠得晕晕乎乎,完全忘了自己是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