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泽:“……”
清泽磕磕绊绊道:“是、是吗?我觉得她也没那么凶,她刚才可能吓到了。”
尤星越一笑:“你信吗?我不信。”
李凭玉一身功德金光,闪的尤星越这个没多少灵力的人都要瞎掉。对付这种头七都没过的厉鬼,硬揍都没问题。
人怕鬼,殊不知鬼也怕人,否则也不必先将活人吓到火气低弱再下手,但是鬼只怕凶人。
人越是畏惧软弱,精神恍惚,越容易受到阴气影响。
尤星越见了李凭玉本人,才发现这个清泽口中可怜巴巴受尽委屈的小白菜不仅功德压身,而且心性坚定,性格强硬。
找李凭玉寻仇,还不如去龙王庙里找死。
“谁在那儿?”
李凭玉冷冷看向楼梯间,她近视还散光,离得远了就看不清楚。
尤星越打了个响指,红线蔓延伸展,将厉鬼裹成粽子丢在一边。厉鬼被压制,楼道里幸存的一个灯泡颤巍巍亮起来,电梯也恢复了运行。
尤星越走上前:“晚上好,突然来访,打扰您了。我是傍晚时候给你打电话,询问你要不要购买李家村龙王像的那个人。”
等到尤星越走到门口,保持一个比较礼貌的社交距离时,李凭玉突然道:“不好意思,我没带隐形眼镜,这么看你有点眼熟。”
尤星越一怔:“你认识我?”
李凭玉想了想:“对,你是那个卖网红……不好意思,卖古董的网红店老板。我在热搜上见过你,所以李家村龙王庙的龙王像,现在已经到你手上了?”
热搜前两天还挂在网上,李凭玉正好死了丈夫,请假在家,协助警局的时候一直在吃瓜。
尤星越指一指李凭玉身后:“可以进去说吗?”
李凭玉上下打量尤星越和时无宴两个人:“嗯——大半夜的不太好吧。”
尤星越:“白蛇。”
李凭玉飞快皱了下眉,让开身体:“请进。”
尤星越微微一笑,路过门口的时候,他出于礼貌,将吓晕过去的黄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
清泽用尾巴勾住厉鬼,哼哧哼哧拖进了门。
李凭玉的房子装修风格轻简,看上去冷淡克制。但是入夏一个月,客厅铺着大面积的地毯,沙发的毛绒垫子还没撤下去。
主人家应该是很恋家的性格。
门后贴着几张符纸,家里也没有祭奠物件,连一张遗照都没有。看得出,女主人对男主人的死并不上心。
“随便坐吧。”
李凭玉找出两瓶饮料:“说说看,什么白蛇?”
尤星越喜欢地毯,索性直接在地毯上坐下来,他身旁的桌几上叠着一沓厚厚的黄符纸。
尤星越轻轻拍了两下手:“你还不现身,等我给你全身捆个形状出来给李女士看吗?”
清泽原本就是千百年修为的蛇妖,有了时无宴给的灵力,他可以随意现身。
清泽别扭了几下,还是缓缓现出身影。
银发绿眼眸的少年站在李凭玉面前,十几年时间如流水,他和当初盛一炉月光的少年模样毫无差别。
李凭玉手里没开罐的饮料差点滚下去。
清泽拽拽自己的衣服,清清嗓子:“我来看看我仅剩的信徒现在过得怎么样。”
时无宴歪头,贴在尤星越耳边。
尤星越猜他要说悄悄话,向时无宴靠过去。
果然,时无宴用不太轻的嗓音问:“他明明说李凭玉不是他的信徒,是朋友。”
李凭玉:“……”
清泽:“……”
尤星越:“咳——说悄悄话的时候,声音要很小。”
时无宴认真地点头:“我记下了,以后偷偷跟你一个人说。”
李凭玉托着脸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年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清泽恼羞成怒,忽然感觉被揪了揪发尾。
李凭玉捏着清泽银色的发丝,好奇地扫扫脸颊,其实碰不到,没有什么触感:“我还以为当年是我中二期的幻想。”
不,李凭玉贫乏的浪漫基因大概只能想到一两个萤火虫,想不出那一香炉的月光。
清泽凶她:“你、你这是渎神!”
李凭玉不甚在意,清泽这种属于软趴趴的凶相毫无杀伤力。
“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我还想着等过了头七,处理完唐迅的事情再回去,唐迅就是这个死鬼。”
李凭玉踢了下被卷成一个球的厉鬼:“我一开始以为他多厉害呢,买了几百张符纸,结果这个废物连门都爬不进来,这一沓我都用不着。”
清泽哼哼道:“那是你胆子太大了。以前就是,不知道哪里爬进来的毒蛇都敢抓在手里玩,咬你怎么办?”
李凭玉晃晃手里的发尾,很恶劣地笑了下:“是啊,不知道哪里来的毒蛇都敢玩。”
清泽:“你!”
尤星越岿然不动,一边观赏清泽被调戏,一边解释:“你前几天回了李家村祭拜龙王庙,随后还和村子里的人商量要带清泽回去。村子里的人不同意,清泽不同意了村里的不同意,闹得鸡飞狗跳,还托梦去吓人,正巧我前几天上了热搜,李家有个人在网上找到我,想把龙王像卖给我。”
李凭玉冷笑:“我猜是叶建帮的儿子,贪财好利,不止一次惦记龙王庙的地方了。”
尤星越:“村里人本来不同意推倒龙王庙,可是清泽自己不想待下去了。对了,你去祭拜那天状态大约不正常?他跟着你一路跑到了市区,最后实在跟不住了,才偷偷跑回去。”
清泽一把抢回自己的头发:“你怎么找这种货色,放在身边多恶心。”
李凭玉虽然爱逗弄清泽,对清泽的脾气却很好,她细白修长的手指点点太阳穴,也不生气,只是解释:“唐迅一开始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嗯,这句话听起来像是给渣男定制的洗白。”
清泽着急:“你总不会到现在还余情未了吧?我那天在车上听你说,这个男人还想给你下药吃!你、你自己家里那个样子,也该好好找一个可心可意的好男人。怎么能在外面捡这种东西回家?”
清泽一句话说完,尤星越和李凭玉都笑了。
时无宴:“在笑什么?”
尤星越靠在沙发上,笑得直摇头:“笑你们。一个修炼多年涉世不深,一个根本不懂太复杂的感情。”
时无宴想了想:“可是我觉得清泽说得对。”
清泽坐在李凭玉身边:“你看,他也这么说。”
尤星越眉眼柔和,他唤时无宴:“无宴。人是会变的,所以人很迷恋单纯,因为那是人最容易得到的一种纯粹。坚定不易改变的生灵,很少见。”
“譬如你,”尤星越笑吟吟凑到时无宴肩上,他和时无宴挨得很近,呼吸相闻,可时无宴连睫毛都不曾多颤动一下,“倘或一天你动心,还能是现在这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吗?”
时无宴直视尤星越,片刻后,时无宴轻轻转开了眼神。
他说错了,时无宴从来不敢长久看着尤星越。
尤星越坐回去,正色:“在长远的关系中,人本身就是个变数。我相信李小姐在看上唐迅的时候,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李凭玉:“他是被同事引诱后吸了毒,也不算意外,他性格自傲,自以为能做到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不过毒||品这种东西,能我们熟悉的人变成一头野兽,他沾上之后果然戒不掉。我跟他关系不亲密,所以他吸毒半年后我才发现了一些辅助工具。”
“我算了很多步,也猜到他可能会死,比如死于吸\毒过量,没想到是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