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
尤星越轻轻关上卧室门:“无宴。”
时无宴垂下头,和尤星越对视:“嗯。”
尤星越有事想请时无宴帮忙,这件事还只能是时无宴去,他不好意思直接说,先抿了抿唇,浅浅笑了下,有点讨好的:“帮我一个忙吧。”
他想请时无宴顺着线去找卫澜的母亲,卫澜父母离婚后,卫澜和母亲就失去了联系,显然是卫澜的父亲从中作梗。
毕竟卫澜是个孩子,拿捏掌控一个亲生的孩子,对卫高福而言不算难事,所以尤星越原本就不寄希望于卫澜能联系上亲生母亲。
卫澜太小了,还在上小学。
即便尤星越现在去派出所报案,在事情解决前,卫澜能去什么地方?难道还待在他父亲身边?
卫澜就像一只可以被父亲捏在手心里的小鸟,即便这次报警警告几句也不会起到根本作用。
尤星越要的治本的方法——他要想办法撤掉卫澜父亲的抚养权。
最好在这几天就找到卫澜的母亲,派出所找人可能还要好几天,倒不如让时无宴顺着线找过去,只要离得不远,说不定一两天就能带卫澜的母亲回来。
尤星越心里的想法转了一圈,满含骐骥地看着时无宴。
他挨得近,时无宴看见他密密的睫毛下,眼睛清透,闪着一点柔软的笑意。
时无宴避开尤星越的视线,他总是不敢长时间地看尤星越:“你说。”
尤星越简单提了自己的想法:“我想请你顺着线找到卫澜的母亲,然后告诉她卫澜的近况,让她回颖江市来争卫澜的监护权。”
尤星越可以让线在普通人面前显形,但是要顾及别人的眼光,只能让线保持正常的情况,这时候就需要一个能看见线的人。
古玩店里只有尤星越、不留客和时无宴能看见线,尤星越也只能拜托时无宴。
时无宴只是轻声道:“我会去的,你安心。”
他顿了顿,只听见一声轻响,时无宴伸手摘下了尤星越的挂链眼镜,他看着尤星越茫然失焦的眼睛:“别总戴着这副,你看不见。”
尤星越是天生的眼神不好,小时候大病一场后视力更差,看人看物的时候视线总是蒙蒙的,他又爱笑,眉眼一弯,眼神就情意绵绵起来。
情意绵绵是有代价的——尤星越虽然只有三百多度,但是戴平光镜的时候有点瞎。
尤星越点头:“嗯。”
时无宴替他戴好眼镜,这才起身出去。
时无宴身为鬼神,他要找什么人,自然不必要借用人类的交通工具,走前在卫澜的手腕上看了一眼,顺着线追过去。
时无宴走后,尤星越带家里几个小孩吃过饭,带上小马一起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尤星越说报案,孩子遭受了家暴,派出所的警察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尤星越轻轻拉开了卫澜的衣领。
这是小马来之前打的伤痕,已经隔了几天,淤血没有化开,青紫发肿,横在小孩白皙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这可不是打两个巴掌教训两下,是实实在在的虐待!
警察攥着手里的笔,发出清晰地“咔吧”一声,他气得差点把笔撅了,忍着气道:“我们到里面说。”
……
卫高福喝多了酒,应付完尤星越就头重脚轻地回去躺着睡觉。
睡得好好的,手机震天响起来,卫高福接通电话,没好气地道:“谁啊?”
手机那头传来声音:“你好,请问是卫高福吗?请到榕树街派出所一趟。”
卫高福早将卫澜丢在脑后,闻言一头雾水地问:“派出所?我没干什么,你是不是骗子?”
那头的声音加重:“让你来你就来!你涉嫌家暴虐待儿童,你自己干了什么心里还不清楚吗?!”
卫高福挂掉电话,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换了一身衣服,打扮得人模狗想,对着镜子整整衣服。
他倒要看看,那个小崽子自己跑去派出所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
与此同时
时无宴顺着线找到了卫澜的生母,他远远在人群中看到那根白线艰难地拴在一个中年妇女手腕上。
妇女看上去比同龄人苍老一些,手里拎着各种蔬菜,身边还站着一个美妇人,两个人笑盈盈地说着话。
时无宴走过去,径直看向妇女:“你好。”
妇女吓了一跳:“你、你好,有什么事吗?”
美妇人也面露疑惑,玉芝还认识这么好看的年轻人?看着气质,像个相当了不得的人物。
时无宴开门见山:“您是卫澜的生母,他的父亲虐待他,我朋友希望你能回来争取卫澜的抚养权。”
妇女手里的菜掉在地上,顾不上美妇人,眼泪盈满眼眶:“我的澜澜被打了?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报警?”
美妇人警惕地拉住妇女:“你有什么证据吗?”
时无宴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视频中,卫澜坐在椅子上,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拉开卫澜的衣领,露出皮肤上横七竖八的伤痕。
卫澜抱着小马,小心望向镜头,试探着问:“妈、妈妈,你还要我吗?”
张玉芝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抓住时无宴的手,仔细看着手机里卫澜,眼泪顺着脸流下来,大滴大滴地落在时无宴手上:“我的澜澜我的澜澜……”
美妇人气得柳眉倒竖:“丧心病狂!我就说他肯定对小卫澜不好!走,我给你订机票,我们马上去颖江市!”
时无宴没有说话,他感觉张玉芝粗糙的手指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自己,那双有点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的保护欲让他有些失神。
人世间里,原来有的母亲会这样的爱自己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