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纸是水下探测仪器绘制出的阵法,打捞前首先要破除阵法,到时候直接用起重机将景熠吊上来——正常的文物打捞须得小心再小心,但是景熠修为深厚,大鼎被灵力和功德滋养得结实厚重,并没有随着时间老去,因此可以粗暴的拉出水。
景熠忐忑地看着其他人。
“孟大师,”分局局长率先开口,“这阵法好破吗?”
帝京来的阵法大师孟昌道:“好破。这阵法原本是为了镇压鱼精,也有防止大鼎被水流冲走的效果,所以才造成器灵无法挪动自己的本体。”
孟昌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三年把小臂长的法剑,剑身上刻着各种铭文:“只需将这三把法剑分别同时插入阵法东南西三个方位,用不同的灵力破坏阵法的平衡,阵法原本的灵力就会顺着北方泄出去。”
把法器插进阵法的三个方位不难,但是要同时向法器灌注不同的灵力就需要下三个有修为的活人。
故而说简单简单,说难也难。以为如今灵力稀薄,虽然不少人会避水咒,但是效力最多是下暴雨不被淋个透而已。
而颖江是滔滔的大江,一边念避水咒一边抵抗自然的江河之力,别说是现代的修士,就是放在古时候,也没有多少能做到的人。
尤星越道:“我倒是可以试试。虽然我灵力比较弱,但是有线的力量在,破坏阵法应该更容易。”
他专门去学了避水咒。
尤星越确实灵力薄弱,但是相应的,他体内线的力量极其强大。
孟大师一口答应:“可以。”
景熠左右看看:“我应该也是可以的。”
局长欲言又止,他瞥了眼尤星越,心想:不是吧,这位怎么今天没带着往复过来?万一、万一出了事……
关键时候,往复为什么会失踪啊?
怎么跟一些电视剧里经常下线的金手指那么像?!老板难道不是你对象吗?
局长一辈子都没在心里这么激烈地吐槽过。
尤星越察觉到局长的视线,莞尔道:“店是我开的,鼎是我要找的,做什么有点事情都去找他?局长放心,我既然敢说下去,就说明我有把握。”
他让时无宴看店,自己独自过来的时候,时无宴站在卧室里看了他好一会儿。
最后,时无宴拿起围巾给尤星越围好,轻声说:“晚上回来要不要喝点奶茶?”
尤星越展颜笑道:“嗯,多放点糖吧。”
尤星越收回思绪,他解开围巾,接过法剑,轻描淡写道:“跟局长打个赌好了,我下去比景熠稳多了。”
他向不留客借的十万线,他生在这世间与众生的纠葛,此刻都在他体内。
景熠道:“你、你们放心,其实水下有我在,还是很安全的。”
孟大师无语地看了眼局长:“镇山河又不是摆设。”
局长:“……”
尤星越拉着景熠,临时教他避水咒。
景熠很聪明,不聪明也不能十来天就学会现代话,他跟着学了十来分钟,大致掌握了避水咒。
尤星越和孟大师解开碍事的衣服,各自拿着法剑,默念避水咒,在景熠的带领下跳入江水。
有避水咒在,景熠只要拉着孟大师往下游就可以。
尤星越是会水的,甚至水性还不错 。
福利院里野着长大的小孩,虽然去不了游泳馆,但许多都在小河沟里泡过,在那个安全意识不够的年代,也发生了相当多起溺水死亡的惨案。
江水是浑浊的,水流湍急,刚下水的时候,尤星越和孟昌都需要景熠紧紧拉住。
越往下,水流反而较为平静。
不,不是越往下越平静,而是越靠近镇山河越平静!
江底铺满柔软细腻的江沙,景熠熟悉江底的环境,带着尤星越和孟昌避开水草茂盛的地方。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尤星越和孟昌眼前的景象完全开阔起来。
灰白的江沙上能看见各种刻意摆放的法器——他们已经进入阵法的范围内。
果然,孟昌开口:“这就是阵法了,太奇了。当年的颖江也水流急促,我们的先辈们到底是怎么才把阵法刻下来的?”
水下的传声效果很不错。
尤星越听得清清楚楚:“这个疑问,或许只有还未见天日的史书能回答了。”
景熠道:“我当年是铸鼎的,不清楚,不过牺牲了很多修士!到了,前面就是我的本体!”
尤星越看见江沙中伫立着一个影子,靠近后,他呼吸微微停滞——
灰白的江沙上,流动的江水之中,一只近乎金色的巨鼎稳稳立在奇诡的阵法中心!
周围的水流几乎是静止的。
它四足双耳,装饰着夜枭的鼎足陷入江沙,鼎身四面刻有不重复的兽面纹,露出的部分高约120厘米,在昏暗浑浊江水里,依然有当年入水的风姿。
镇山河落在阵法中心,数千年来不曾有一丝移动。
它当然不曾动摇,因为景熠从未动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