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大结局(一)(1 / 2)

夕阳西下,在天边勾勒出一片绯红的晚霞。

诸葛钰牵着水玲珑的手,在陆陆续续摆好摊位的集市里行走。

这是中心二街,本就络绎繁华,现在又添了许多年画、年货和花灯的摊位,更显拥挤。水玲珑看着摊子上的货品,笑着道:“年味儿真浓,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几个年头了?”

诸葛钰道:“第四年。第一年十一月初十,寺庙,初遇。”

水玲珑就笑:“都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有时候想想,觉得昨天才刚认识一样。”

诸葛钰紧了紧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嫁给我,你可后悔?”

如果没有嫁给他,现在该是大周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以她的聪颖才智,不仅能牢牢拴住云礼的心,也绝不会被谁给算计了去,她将见证太平盛世,也能打造海晏河清。

水玲珑反问:“娶了我,你可后悔?”

如果没有娶她,现在该是回了喀什庆,成为喀什庆至高无上的领袖,上官文鸢那样的女子配不上他,一定还有别人,一个比她温柔、比她优秀、比她美丽的女人。他用兵如神、智勇双全,使得喀什庆独立不在话下,又或许,能收服漠北,重塑喀什庆一千年前的辉煌。

诸葛钰也没回答她,而是说:“玲珑,如果没碰到我,你可还会嫁人?”

水玲珑微微一愣,诸葛钰轻柔却笃定地道:“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是别人。”

水玲珑想到前世的诸葛钰直到她死的那一年都没有娶妻,想必后面也没有娶了。在他们三个人的轮回里,她拥有过荀枫,荀枫拥有过别的女人,唯独诸葛钰,生生世世非她不可。

诸葛钰晃了晃二人牵着的手,大笑出声:“小呆子!以后和爷在一起,不许想别的,知道吗?”

水玲珑瞪了瞪他:“你才是呆子!”

诸葛钰笑得肩膀都在抖动:“带你去一家老字号的牛肉店,可好吃了!”

……

“郭焱!你给我站住!”三公主成亲讲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它了,她就不明白了,她堂堂一国公主,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谁见了不是喜欢得不得了,怎么偏偏到了郭焱这里就变成她追、郭焱躲了?

郭焱没工夫理会三公主,他刚刚好像看到玲珑和诸葛钰了,他得找他们。

三公主气得咬牙,你心里只有玲珑,什么时候也能回头看看我?

“郭焱!我最后说一遍!你再不理我的话……再不理我的话……我就……我就……”三公主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就带着孩子与人私奔!”

这话管用,郭焱的脚立马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迈不动了:“你刚刚……说什么?”

三公主的睫羽一颤:“我……我就私奔啊……”

“不对,前面一句!”

“我最后说一遍啊……”

“也不对!后面那句!”

“你再不理我的话……”

“你怀孕了?”郭焱显然等不及了,直接打断她支支吾吾的话,“几个月了?”

三公主眼神一闪:“一……一个月。”

郭焱的冰块脸就突然有了一抹明媚的笑意,但只有一瞬,又迅速沉了脸:“胡闹!明知道自己怀了孕,就该在家好生歇着,追着我满大街地跑算怎么一回事儿?”

三公主嘟了嘟粉红的小嘴儿:“谁让你总不陪我?我一个人在府里多无聊啊,以前在宫里有母后,有大哥,有七弟,有父皇,现在……”

现在只有你,你又总不理我……

三公主越想越委屈,最后直接落下泪来。

婆媳相处不易,郭焱深深地明白这一道理,他童年的记忆中,平南王妃背着荀枫恶意刁难玲珑的事儿不少,郭大夫人虽没那种坏心眼儿,但三公主这种奇葩也着实不好相处,浑身是刺儿头,对她好吧,她认为你是蓄意巴结;不理她吧,她又怪你不待见她。

郭焱抬手擦了她的泪,怕女孩子哭,女孩子一哭他便束手无策:“好了好了,别哭了,最多我以后出门都尽量带上你。”

三公主破涕为笑,抱住他胳膊道:“真的?”

郭焱看了看她肚子,眉头一皱,说道:“不许再跑跑跳跳了,头三个月最危险。”

三公主心虚地眨了眨眼:“哦……哦!好啊,我……我这不是还没适应么?一激动就忘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打算给你一个惊喜,谁让你……不理我?”

郭焱搂住她肩膀,故作老成道:“其实也不是故意不理你,以后我注意。”

三公主比了个YEAH的手势,心情大好!

水玲珑和诸葛钰进入老字号牛肉馆,这家牛肉馆不像寻常酒楼开设各种雅间,它除了前厅用来记账,后院有一排供解决私人问题的房舍之后,饭桌是露天摆在院子里的。寒风凛冽,客人们却吃得热火朝天。香辣牛肉锅和烧烤最受欢迎,几乎梅每桌都点了这两样。诸葛钰拉着水玲珑要了一张角落里的位子,毕竟安静。

店小二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世子爷,您来啦!”看了一眼水玲珑,笑意更甚,“这位想必是世子妃了!世子妃万福!”

水玲珑眨了眨眼,微笑着道:“怎的我就不能是别人?”

店小二笑得灿烂,却又不让人觉得谄媚,很温和、很舒心的那种:“瞧您说的,咱们世子爷是谁呀?听老板说,世子爷从很小就开始来咱们店吃牛肉,除了姚家的大少奶奶,还没带过哪位女子来过呢!”

说话间,奉上了大麦茶。

水玲珑笑了笑,捧起茶杯细细品尝。

诸葛钰拿过菜单,比着水玲珑的喜好点了几样店里的特色菜,店小二一看这口味与他平时吃的大相径庭,又不禁对水玲珑多看了两眼。

店小二拿着单子去往厨房,诸葛钰放在桌下的手忽然摸上了她腿,水玲珑身子一颤,听得诸葛钰含了一丝淡淡邪魅的话音在耳畔响起:“嗯,还怕我带别的女人来过,心眼儿这么小。”

水玲珑拍开他作恶的魔爪,拿起一块糕点喂进他嘴里:“我就好奇店小二的眼力随口一问,您老别太自作多情了!”

你就装!

诸葛钰却是笑,握住她的手,不再说话。

“这么巧,一天居然碰到两次了。”

水玲珑和诸葛钰听到熟悉的话音,不约而同地侧目,就看见荀枫和姚欣携手而来,荀枫笑着与他们打了招呼,姚欣却是一脸漠然,不是争对水玲珑,而是不愿搭理荀枫。

诸葛钰淡淡地道:“的确很巧。”

荀枫拉着姚欣在二人对面不请自坐:“既然这么巧,就干脆一起吃顿饭。”

诸葛钰看了看水玲珑,想着她与姚欣的关系,淡淡笑道:“好。”

今天注定是热闹的,这边荀枫和姚欣刚坐下,另一边,郭焱和三公主来了。

当郭焱看到生父、生母和继父、继母同坐一桌时,惊得目瞪口呆!

三公主也惊,荀家与诸葛家关系不好,早年镇北王妃是荀侯爷的未婚妻,却被侯爷退了亲,后面镇北王带着王妃入住京城,那时,诸葛钰四岁五岁六岁了吧?具体多少岁她记不清了,因为她也是听嬷嬷们谈起的,嬷嬷们说呀,侯爷偷偷见王妃,结果被侯夫人发现,侯夫人勃然大怒,第二天便冲进王府将王妃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大致意思是王妃既然嫁了人就该恪守本分,老是勾引别人的丈夫太不知廉耻,王妃非但不认错,反而甩了侯夫人一巴掌。侯夫人气得半死,开始满城散播王妃如何如何勾引前任未婚夫的谣言,弄得王妃的名声一度差到极点。诸葛钰集结了一群地痞流氓,朝荀府放点了火的箭矢,时值冬季,天干物燥,大火一触即发,烧了好几处院子。侯夫人当场抓获了诸葛钰,并威胁王爷和王妃亲自上门道歉。谁料,王爷和王妃还没登门,诸葛钰又和荀家大少爷扭打成团,诸葛钰天生神力,将荀大少爷揍得鼻青脸肿。侯夫人炸毛了,问也不问原因便叫护卫擒住诸葛钰,她则抡起鸡毛掸子狠狠地教训了诸葛钰一顿。孩子打孩子,与大人打孩子,概念完全不同。王爷进入侯府时,就看见自己儿子被人按在地上打,他也是个混的,当晚就叫王府暗卫将整座荀府夷为了平地。也正是从那一次起,两家关系彻底决裂,而京城便再没谁真敢惹诸葛钰和王妃了。

所以此时,看见诸葛钰与荀枫和平共处,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眼花了!

郭焱小声地在三公主耳旁讲了几句,三公主瞠目结舌!哦,天啦!荀枫和水玲珑……前世居然……居然是……夫妻?

他们两个……简直……简直……

是绝配呀!

水玲珑率先发现了郭焱,她眼睛一亮,对郭焱和三公主和颜悦色地说道:“郭将军和三公主若不嫌弃,便一起坐下吧。”

六个人,三对夫妻,心思各异地吃起了晚饭。

郭焱看着诸葛钰、水玲珑恩爱有加的样子,又对比荀枫剃头挑担子一头热的样子,心里的天枰微微倾向了荀枫。

但一想到荀枫唆使三王爷密谋造反,郭焱又有些恼荀枫,毕竟他是三公主的丈夫,是云家皇室的将军,荀枫真要推翻了云氏江山,他与三公主要何去何从?

三公主并不知道郭焱的顾虑,她乐颠颠地孝敬着自己的公公婆婆们。

“玲珑,你喜欢吃辣椒,尝尝这个爆炒牛柳,可辣可辣了!”

“世子,你的酒少了,我替你满上。”

“表姐呀,你有宝宝了?那不能吃太多辣,尝点儿清淡的蔬菜。”

“表姐夫,这里的牛尾汤可好喝了。”

……

吃到最后,不知是谁带头讲起了儿时的糗事,荀枫就说似笑非笑地道:“诸葛钰,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梦游啊,半夜压了我好几回,你故意的吧?其实你就是看上我了吧?”

噗——

一桌子人,包括诸葛钰在内,全都没忍住,喷出了口里的茶水。

荀枫被喷了满脸,姚欣破功,捂着肚子低低地笑了起来。

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郭焱笑着笑着,忽然,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水玲珑的眸子一紧,这孩子,怎么又晕了?

……

清幽院内,冷幽茹替皓哥儿掖好被角,岑儿打了帘子进来,看着冷幽茹轻轻地说道:“上官茜回喀什庆了。”

冷幽茹握了握拳,仿佛漫不经心地道:“嗯,知道了。”

“那……青鸾院……”岑儿试探着问。

冷幽茹脱了鞋子上床,将皓哥儿略显僵硬的身子抱入怀中:“留着吧,吩咐人仔细打扫。”

主院内,余伯把上官茜回喀什庆的消息告诉了诸葛流云,并拿出龚妈妈悄悄递给他的箱子:“夫人这些年,最宝贝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诸葛流云打开箱子,满满的全是没寄出的信件,按照年份和月份归类,一天两封,十七年,六千二百三十天下来,总共是一万两千四百六十封信,无一日间断,即便中途昏迷过几回,后面她也会补上。

诸葛流云的喉痛微微发痛,指尖流连在密密麻麻的信件边缘,却没有勇气拆开其中任何一封。

这辈子,终究是负了她。

……

又过几日,三王爷密谋造反的罪名成立,云礼将三王府画地为牢,永世圈禁,诸葛钰战功显赫,赏良田千倾、黄金千两,官职又晋一品。至于荀枫,在姚家的一力督促下,云礼“彻查”了此案,宣布荀枫无罪,恢复其一切政治权利以及平南侯府世子身份,但姚欣依旧住在姚家。

转眼到了十二月底,府里为年夜饭忙碌了起来。

而于万千忙碌中,叶茂的婚事终于敲定,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叶茂娘亲自来墨荷院接叶茂。

叶茂跪在地上,给水玲珑磕了三个响头,每磕一下泪珠子都往下掉。

枝繁和柳绿躲在净房,捂住嘴哭得稀里哗啦。

见惯了悲欢离合,水玲珑倒是没她们那么感性,不舍是有的,但叶茂是去投奔幸福,又不是受罪吃苦,是以,水玲珑心里更多的是欣慰,水玲珑拿出一早备好的金头面和金元宝,笑着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主仆一场,有些话我要叮嘱你。为人妻者,除了恪守本分、持家有道,也要学会与丈夫交心,百姓夫妻之间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一开始大多是相敬如宾,到后边能否恩爱有加还得靠自己的努力。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愣了些,我有时倒情愿你有点儿枝繁的小家子气,柳绿的臭脾气。”

叶茂含泪,笑着点头。

枝繁和柳绿拉着叶茂到门外,也分别置了一份压箱钱。

叶茂推辞不要:“你们别这样,你们将来花钱的地方比我的多,尤其是枝繁,你不小了,又是孤儿,将来若是成了亲,手头太薄在婆家会没地位的。”

柳绿就道:“你放心吧!她那份儿,我替她备着呢!你且收了我们俩的心意。世事无常,你虽远嫁,可难保我们没有再见面的一天。也或许,等再见面,我们三个……都不再是如今这等卑微身份了。”

下午,老太君和冷幽茹都派人给叶茂送来了压箱钱,乔慧也送了一份,叶茂娘带着叶茂一一去天安居、清幽院和娉婷轩的门口谢了恩,晚上,一辆半旧不新的马车将叶茂送离了京城。

除夕,全家人围在天安居吃年夜饭。

年夜饭一如既往的丰盛,只是桌上少了穆华,便感觉好像少了很多,大人们刻意不提及穆华的事,但皓哥儿还是从下人的口中大致了解了事件的真相,就好像一夕之间他又被打回原形,足足十天,他没开口讲一个字。

冷幽茹剥了一只虾,蘸汁后送进他嘴里,他吃着吃着就靠在了冷幽茹怀中。

冷幽茹用帕子擦了手,搂紧他,一下一下摸着他脸颊。

老太君看着皓哥儿和冷幽茹宛若亲生母子般相处,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笑了笑,看向儿子、儿媳和一众孙子辈的人,说道:“过完年我就回喀什庆了,你们好好过日子,若得朝廷特赦,就回来看看我和老太爷。”

众人闻言俱是一怔,王爷才是她亲生儿子,她晚年不陪在亲生儿子身边吗?

老太君笑道:“落叶归根啦!”她倒是想留在儿子身边,但老太爷绝不可能离开喀什庆,两人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没道理黄泉路上一人一端,她现在做梦,经常会梦到小时候的事儿,而且许多都是她已经忘记的。她觉得,她应该回去啦!

姐儿伸出小胳膊:“曾祖母,抱抱!”

老太君心头一喜,将姐儿抱在了腿上,刚生下来时就比老鼠大一点儿,没指望能养活的……老太君笑着看向玲珑,感慨道:“辛苦你了,孩子!谢谢你!”

谢谢你把小钰变得这么好,把孩子们带得这么好,把整个诸葛家都照顾得很好!

该说感谢的是我啊。

做梦都没想过夫家会这么和睦,陷害有过,争吵有过,但最终人心战胜了狂魔,一路走来,感触最深的是丈夫的深爱和老太君不计后果的包容。

水玲珑握住诸葛钰的手,只想着今生就这么走下去。

吃完年夜饭,诸葛钰带着孩子们去后院放了烟花,孩子们玩得很开心,连皓哥儿的脸上也被绚烂的色泽染出了几丝明媚的笑意。

临近子时,诸葛钰抱着孩子们,与水玲珑一道去往书房的密室,祭拜了诺敏。

躺在床上,诸葛钰亲吻着水玲珑的手,轻声说:“年后,我送奶奶回去,顺便把娘接回京城。”

水玲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地道:“你确定没有其它的事儿?”

诸葛钰清了清嗓子:“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水玲珑笑而不语,等他把话讲完。

诸葛钰选了个较为轻快的语气:“我上回不是跟你说神庙出了点事儿吗?”

“嗯,怎么了?”水玲珑很认真地问。

“这得从我们喀什庆的信仰说起。一千年前,大周的北部有两个大国,一是北齐,二是大夏,北齐由赫连氏统领,大夏由诸葛氏统领。其中,大夏这个国家又是由两个部落组成——喀什庆和漠北,后来两大部落闹分裂,这才各自为政了。但比起喀什庆,漠北更幅员辽阔,更资源充足,更人丁兴旺,所以,漠北发展得比喀什庆好。但漠北之所以没有兼并喀什庆,按照我们喀什庆的说法是,女娲神庙在喀什庆境内,女娲福泽了所有喀什庆子民。”

水玲珑眨了眨眼:“庙的话,不可以自己建一座?”

诸葛钰眉梢微挑:“可以,但自己建的没有圣火,无法替国家和百姓祈福。上官家族一直选送嫡出千金守护神庙,其实就是守护圣火。”

民族信仰水玲珑不多做评价,古人迷信,信神信鬼信道信佛信女娲,这些都非常正常,水玲珑按了按眉心,疑惑地问:“然后呢?”

诸葛钰蹙了蹙眉,颇为不解地道:“然后前不久,圣火突然灭了,查都查不出原因。”

水玲珑瞪大了眸子:“再点燃不行?”

“行,关键是怎么点,那玩意儿很玄乎,我上回潜入禁地差点儿被它烧死。不过它没把我烧死,我估计它从那时就已经开始有点儿虚弱了。”

水玲珑闻言心一揪:“你怎么能做那么危险的事?”

诸葛钰笑着点了点她额头:“我这不是没事吗?你放心,我福大命大。”尔后接着先前的话,“圣火灭,民心大乱,百姓纷纷要求处死这一届的神使,认为是她看护不力,天神要降罪于她,并迁怒了整个民族。这群人,真是!外婆天天哭,你不知道,她哭功比老太君的还厉害。哎呀,我想想看啊,有什么易燃的东西,我溜入禁地,把圣火再点上!”

语气分明是轻松的!

水玲珑搂紧他精壮的腰身:“诸葛钰,你东奔西走的,我们聚少离多,何时是个头啊?”

诸葛钰看着她薄怒的样子,哈哈大笑:“是不是爱上爷了?是不是?是不是?”

水玲珑翻过身,甩了个小屁股给他!

诸葛钰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咬着她耳朵道:“舍不得了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吧?嘿!爷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回,爷非得在喀什庆呆个一年半载,等你想爷想得肝肠寸断、泪流满面了,爷再回来!”

水玲珑拿起枕头便朝他砸了过去:“你敢?”

诸葛钰在她微红的脸蛋儿上啵了一个:“爷敢,但爷舍不得。”

水玲珑闭上眼,不理他!

诸葛钰却轻轻脱了她小内内,她身子一僵:“你做什么?”

话落,诸葛钰已经进来:“玲珑,再给我生个孩子!”

元宵节过后,诸葛钰向云礼递交了返回喀什庆的奏折,云礼批复,诸葛钰带上老太君踏上了马车。诸葛流云舍不得母亲,也向朝廷递了折子,希望能准许镇北王府迁回喀什庆,云礼没有立刻拒绝,而是批复:待考虑。比起太上皇的阴狠果决,云礼的确温和了太多。

二月,冷幽茹进入生产的准备阶段,整座王府都紧张了起来,水玲珑批完账册就开始清点产房的用具,一边清点一点说:“这个木盆不行,有点儿磨手,换掉;还有这套衣裳,略厚了些;孩子睡的小米枕头得备了……这个月的食谱换换,把野山菊撤了,换杏鲍菇,呕……”

说着说着,胃里一阵翻滚,水玲珑躬身对准痰盂狂吐,早餐又白吃了。

钟妈妈心疼地抚了抚她背,说道:“你歇会儿成不?二月二十七号生,眼下才二月初二,用得着这么急吗?”

水玲珑直起身子,刚要开口,却又再次身子一震,吐了起来。

枝繁忙递过一杯温水,愣愣地道:“怀小公子和小小姐那会儿好像没吐这么厉害。”

水玲珑吐完,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空了一般,不停发着冷汗,她漱了口便靠上椅背,好半响才缓过劲儿:“王妃是高龄产妇,又有过血崩史,风险太大。补血的药材全都赶最好的买,一天两顿血燕,必须让王妃吃下去。”

关键是她不懂荀枫说的什么测验血型,输血治疗之类的,万一冷幽茹出现血崩,按照她这个年龄和身体,存活的几率……实在不容乐观。

水玲珑拉开抽屉,看着每日都要清洗一遍的手术刀,做了个深呼吸。

这时,柳绿打了帘子进来:“大小姐,您怎么还没出门呀?”

“出门?”水玲珑按着有些晕乎的脑袋,“今儿我要出门吗?”

钟妈妈和枝繁面面相觑,随即钟妈妈狠拍大腿,道:“哎哟喂!今儿是五姑奶奶和董佳侍郎成亲的日子呀,瞧咱们几个,全都给忘了!晚上的筵席,在董佳府。听说皇上和皇后也要去观礼呢!五姑奶奶真是好福气,嫁了这么个如意郎君!”

枝繁附和道:“好像太嫔娘娘也被恩准了一道前往,这场婚礼,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柳绿撇了撇嘴:“这么大的排场真的好么?”比世子爷和大小姐成亲还高朋满座!

“世子妃,二少奶奶求见。”门外,突然传来了丫鬟的禀报。

水玲珑语气如常道:“请二姑奶奶进来。”

乔慧进来时手里捧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她微笑着向水玲珑见了礼:“大嫂害喜可轻了些?”

水玲珑将她迎到冒椅上坐好,柳绿奉了两杯红豆沙,水玲珑将杯子捧在手里,笑着叹道:“老样子。”

“那真苦了大嫂了。府里的人怀孕,属你这回害喜最严重。瞧你,又瘦了一圈。”叹息着说完,后面的话乔慧忽而有些讲不出口了。

水玲珑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遂问:“有什么事尽管和大嫂说。”

乔慧摸了摸五个半月的肚子,面露难色:“按理说,这回咱们府派去观礼的人应当是我和郡王,毕竟王妃快临盆,王爷得随时陪着,你又在头三月,都是不宜出行的,偏偏……”

顿了顿,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钟妈妈、柳绿和枝繁识相地退了出去,乔慧咬了咬唇,道,“偏偏荀世子提了董佳琳为侧妃,已经上报了朝廷,这……郡王快要气死了!想着董佳琳也要去,就……”

这个节骨眼儿上,提了董佳琳为侧妃,谁说不是想趁机拉拢阿诀?有时,千里楼层溃于蚁穴,别看阿诀只是一名三品侍郎,但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他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荀枫这人,为了达到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水玲珑若无其事地扬起笑脸:“哦,玲清是我妹妹,我本来就打算去的,你把礼物放这儿,我稍后替你和郡王转达心意。”

乔慧如释重负:“多谢大嫂!”

乔慧走后,水玲珑看了一眼墙上的沙漏,以袖子掩面打了个呵欠:“更衣,时辰不早了。”

……

董佳府邸,高朋满座,阿诀穿着大红色喜服穿梭于荟宾阁,与诸位贵客谈笑风生,年轻有为的他少了当初贫寒所导致的卑微,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自信满满的泰然。

荟宾阁门口,水玲珑将镇北王府的礼物送给他,他高高兴兴地谢过:“多谢大姐能来参加我和清儿的婚礼,我能有今日多亏大姐与大姐夫的照拂,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大姐和大姐夫一定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绝不吝啬和拒绝!”

水玲珑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表情,没在他眼神了发现丝毫闪躲,于是稍稍心安:“对清儿好,就算是报答我和你姐夫了。”

阿诀拱手欠身,认真地道:“是,我记住了,清儿能等我这么多年并下嫁于我,是我求之不得的福分,我会好好珍惜的。”

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状似无意地道:“董佳姨娘,哦,不,董佳侧妃也来了,对吗?她在哪儿呢?我正好去向她道声恭喜。”

阿诀的眸光微微一暗,在官场跌打滚爬两年的他又如何不懂水玲珑的试探?朝堂之事波云诡异,说实话连他都有点儿看不清上位者在玩什么把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比较安于现状,不乐意参与所谓的党派之争。他看了看水玲珑,垂下眸子道:“她刚去找表姐了,没什么恭喜不恭喜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希望她别后悔。若是伤害到了王府的清誉,我代她向大姐道歉!”

言罢,恭敬一福。

水玲珑牵了牵唇角,另有所指道:“罢了,她是她,你是你,你是我妹夫,我总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而与你生分了。”

这话是带了刺儿的,但同时也是在提醒阿诀于水玲清和董佳琳做个选择,董佳琳都敢帮着荀枫那样陷害时日无多的上官茜和高龄怀孕的王妃了,后面还有什么糟心的事儿做不出来?人,一念成佛又一念成魔,不是什么特匪夷所思的事儿。董佳琳的良善和乔慧的良善本就不属于同一种类型。董佳琳是受了道德和律法的约束,想要努力做一个顺应时代而被大家所认可的女人,大家认可她,她万事大吉;不认可,久了便会叛逆。当初为了踏入上层社会的圈子,也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她宁可委身于安郡王为妾,可见她是认准了目标就一定会努力到底的人。

所以,在水玲珑看来,董佳琳就像一颗用糖衣裹着的地雷,外表甜美清新,踩到了比屎还恐怖恶心。

水玲珑告别阿诀,去往了水玲清的新房。

新房内,水玲清穿着大红色霞帔端坐于床中央,头顶是沉甸甸的镶东珠凤冠,坠下金穗子于脸颊两侧,阳光一照,潋滟生辉。

水玲月看着曾经被自己欺负得连哭一声都不敢的贱妾之女,摇身一变成了赫赫有名的侍郎夫人,心里就极度不平衡!她和水玲溪身份最高,结果过得反而最糟!便是水玲语那只闷瓜都生下儿子,并捞了一大笔钱财傍身!而她呢?孤苦伶仃地呆在太和宫,没有男人没有子嗣!

但瞄了一眼容貌比她出众、身份比她高贵的水玲溪,而今成为二嫁弃妇,她又觉得老天爷待自己还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脸上便有了丝丝笑容:“五妹,真是恭喜你了,你如今成了侍郎夫人,便有权力向皇后娘娘递牌子,有空的话记得来看我。”

水玲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可没忘记水玲月之前答应对她好,转头就朝她甩脸子的事儿。水玲清顿了顿,为难地笑道:“哦,知道了,太嫔娘娘。”

水玲月讨厌“太嫔”的称号,老气横秋,但她还是挤出了一副欣喜的笑,因为她没忘记自己是如何求得这次观礼机会,又打算借着观礼达到何种目的的:“咱们几姐妹中,就属大姐和五妹嫁得最好,我从前有眼不识泰山,经历了那么多事儿方才明白大姐是真真正正的有福之人,咱们谁想过好日子呀,都得沾沾大姐的福气,二妹,你说呢?”

水玲溪原本看着这样的水玲清就想起了嫁入李家的自己,心中酸涩,再被水玲月这么一问,不由地大动肝火,却强忍着怒意,浅浅笑道:“四妹的意思是,宫里的太后和皇后都不是有福之人了,啧啧啧,不知道这话若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她老人家究竟作何感想呢?”

水玲月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时,水玲珑缓步而入,水玲月弱弱地瞪了水玲溪以眼,并迅速起身,走到水玲珑身边很亲热地挽住她胳膊坐到了床对面的太师椅上:“说草曹操就到,大姐来得真巧。”

水玲月在闺中与她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今儿怎么待她如此亲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道貌岸然的妹妹,水玲珑算是把她们看穿了。水玲珑不着痕迹地拂去水玲月的手,起身坐到了水玲清的旁边,冲水玲月笑了笑,也没追问她们谈论她什么,就对水玲清道:“清儿,恭喜你。”

水玲清的脸一红,靠在水玲珑肩头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水玲溪一瞧她那小女儿的娇憨之态便恶心得想把三天的饭全部吐出来,没办法,水玲溪经历的男人多了,这思想和经验都已经接近大妈级别,自然不能也不好意思再扮清纯,虽然,其实,她很想当着那些优秀男人的面扮一扮!因为她觉得她扮出来的样子肯定比水玲清有魅力多了!

水玲珑仿佛没察觉到水玲溪的不屑,只握着水玲清的手小声问道:“我叫人拿给你的书,你看了没?”

书,自然是房事技巧大全了,怕水玲清不懂,水玲珑还细细做了批注。

水玲清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用蚊子般弱小的声音道:“嗯,看……看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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