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路途上秦童都亲自驾着马车,因为怕住客栈会横生枝节,所以一行人只能露宿原野。晚上就随意找个树林,搭起一个火堆,大家将就挤挤对付一宿,天一亮就加紧赶路,一刻也不敢逗留。
对侍卫而言大家这种方式早已习惯,也都能适应。对于娇生惯养的秦慕瑶跟怜儿就相对比较困难一些,如果秦慕瑶跟怜儿实在是适应不了,也只能在马车里相互取暖应付一晚。
天边刚一露白,秦童就叫醒了还在熟睡的侍卫,大家纷纷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怜儿见秦慕瑶心情渐渐有所缓解,不再沉溺于雪鸾去世的悲痛中,便拿出用藏青色绸缎包裹的包袱,交到她手里。
“小姐,这是当初我离开时,相爷托秦将军带给我的包袱,让我日后转交给你。”
秦慕瑶听说是父亲留下的,神情闪烁,她接过包袱,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封书信映入眼帘,信封上赫然写着“瑶儿亲启”字样。秦慕瑶打开信封,拿出信一字一句读了起来。这封迟来的家书让她内心又喜又悲,喜的是,时隔这么久,她还能再看一眼父亲的手书;悲的是以后她只能凭此手书以寄哀思。
“瑶儿,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想必你已脱险,而为父可能也已经不在人世。父母为了保护你哥哥,打小便将你禁足在府中后院,你打小就懂事善良,你从没一丝抱怨,也从不向我和你娘追问任何原因。我跟你娘经常因为我们的偏心懊恼不已,但是为了大周的江山,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只有把你禁足府中后院,才能吸引歹人的目光,也才能护你哥哥周全。所幸的是你是女子,并不会对有些人的前程构成任何威胁,即便他们对你有所怀疑,也并不会对你下狠手,父亲希望你知道真相后能原谅我们的自私。后面会有人带你去找渊儿,渊儿会替我们好好保护你,不再让你受任何苦。最后记住父亲的话,无论置身何种险境,一定要想办法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秦慕瑶看完父亲的遗书,热泪盈眶。怜儿拿出手帕边为她边擦拭泪水边安慰她。
“怜儿,你是怎么跟秦童遇上的?”
“秦将军将我送到竹屋,我遵从相爷的嘱托,妥善保管包袱,也不敢回城,一直在这里等小姐。为了得到小姐跟宰相府的消息,我只能凭借夫人传授的医术,在回城路上的茶舍边支起了一个简易的看诊摊,为来往的行人把脉问诊,同时借此机会套取城内的信息。当我听说相爷去世了,小姐被发配到教坊司那种腌臜之地时,我恨不得立马冲进城去救小姐。但是反念怜儿又怕,如果连我也出事了,那相爷的遗物就没人亲手交到小姐手上,反复思索之下,怜儿只能在竹屋安心住下。教坊司虽说是腌臜之地,但是好在小姐的命算是保住了。我在竹屋大概等了一月有余,秦童奉公子之命找了过来,出现在我面前,听秦童说是相爷在被抓之前飞鸽传书将这个地方告诉了公子,待公子脱困之后,便命秦童前来守着,找机会搭救小姐。”
“这么说,在父亲入狱之前就已经猜测到我不会因相府这事被牵连丧命。”
“听秦童的意思,好像相爷提前预料到了一切,于是提前做了安排。但是具体的只有等我们找到公子,让公子告诉我们了。小姐你再看看包袱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这个包袱我拿到之后就从未打开过。”
怜儿的话提醒了秦慕瑶,她赶紧低头查看,却只看到一块什么也没有的羊皮卷跟一块羊脂玉佩。秦慕瑶拿着这两样东西仔细端详几个时辰,也没发现此物有何蹊跷。虽然说她什么都没发现,但是她知道既然父亲将此物留给了自己,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同时父亲大费周章让怜儿保管好此物,足以说明此物的重要性。
秦慕瑶将父亲留下的羊皮卷和羊脂玉继续用布包起来,跟母亲留下的发簪一起,贴身收藏。
秦慕瑶一行人这样日夜兼程赶路已经有好几天了。趁着晚上月色正好,又暂时没有睡意,秦慕瑶跟怜儿下了马车,和大伙一起坐在火堆旁,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秦童,你这是要带我去见我哥?”秦慕瑶试探性的问道。
“是的小姐。小姐成功出逃的消息我已经传书给公子,公子应该已经收到消息在等你了。”
“那我哥现在是在哪里?”
“公子现在在陈国。”
“等等,你说我哥现在在陈国?可是陈国不是一向跟周国不和,我哥作为周国边境守将,怎么会安然待在陈国呢?难道说我父亲跟陈国二皇子勾结是真的,可是这并不可能啊。”秦慕瑶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她恨不得一次全部倒出来,让秦童一一帮她解答。
“陈国跟周国这些年战争不断,同时两国也都备受天灾之苦,陈国君上早就有心跟周国求和,但是怎奈周国先帝薨逝,现任国君主战不主和,陈国君上因为此事焦头烂额。在宰相府出事之前,公子镇守边境之时,陈国君上曾多次派遣陈国太子陈景修前来边境跟公子商议两国议和之事。相爷跟公子曾多次向君上进言,但是君上都置若罔闻,一意孤行,谏书也全部被驳回。至于说相爷跟陈国二皇子勾结叛国通敌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在宰相府出事前一天,公子曾飞鸽传书回家,告知相爷司马轩跟陈国二皇子勾结,意图直指君位。”
“我爹出事的前一天,我听怜儿说,秦将军早上收到了我哥的密函,密函上说的就是司马轩勾结陈国二皇子陈景言?对于这事你们可曾有确凿证据?”
“宇文轩狡猾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在宰相府出事前几天,我无意中抓到一个陈国细作,经过多番审问,最后发现是陈国二皇子派来的,其目的是为了找到公子跟陈国太子私通的证据。”
“可是不对啊,陈国太子跟我哥见面不是陈国君上授意的吗?即使我哥跟陈国太子往来的信函真落入陈国二皇子手里,他也压根不可能凭借这些信件扳倒太子啊。”
“小姐跟公子想的不谋而合。所以我们并未松懈又继续严加审问,最后发现,陈国二皇子偷盗公子跟陈国太子的往来信件并不是为了扳倒太子,而是为了交到司马轩的手上,用来扳倒整个宰相府。好在这些年在边境,公子养成了一种习惯,那就是所有往来信件看过之后全部烧毁,一件不留。所以无论陈景言派多少细作,也并未找到任何的证据。”
“这么看来,那最后司马轩狗急跳墙,就只能让陈景言伪造跟我哥私通的证据,用来扳倒宰相府。因为司马轩本身就跟陈景言勾结,所以伪造证据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足见其用心之毒。”秦慕瑶心中豁然开朗,她也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她们被抓时迟迟不见审判,或许在君上口里的诏令跟兵符也只是司马轩为能顺利栽赃找的托辞罢了,至少秦慕瑶是这么认为。
“是的,小姐。宰相府出事的当天,我们收到了相爷传来的密函,公子看过密函后立马就带着我们几个人逃离周国,躲进了陈国境内,所以等司马轩派人过来找时,我们早已不见踪迹。”“那你后面潜入国都,在教坊司附近开翠喜居,应该不仅仅是为搭救我做准备吧?”
“确实如小姐所料,我们一方面用翠喜居掩人耳目,注视着教坊司的一举一动,为救出小姐做准备。另一方面,我们也将翠喜居作为我们在周国的一个情报点,用于接收周国的信息,并将此信息传递给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