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之下,陈景修独自坐在凉亭内,喝酒排解内心的苦闷。脑中不断回放他跟陈景瑜之间的点点滴滴。陈景瑜的音容笑貌一遍遍闪现,从小到大,陈景瑜总是天真、活泼、率性而为,而他,虽然只比陈景瑜早出生一盏茶的时光,却仿若命中注定般总是跟在她身后,替她善后擦屁股。小时候,陈景瑜胡闹将君父最喜爱的瓷瓶打碎,陈景瑜怕挨打,硬生生把自己锁在衣柜里,不吃不喝一整天也不敢出来,直到陈景修帮她扛下了所有责罚,陈景瑜才肯从衣柜里出来。恐是太饿,面对宫女张罗一桌饭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而陈景修则因被杖责,足足卧床养伤一月有余。
陈景修总是幻想,陈景瑜会遇到怎样一个人,相伴她余生岁月,替她遮风挡雨。陈景修总是希望那个人能像他一样,替陈景瑜扛下生命中所有的苦难与责罚,只愿她此生安然无虞,喜乐悠然。当他知道自己最爱的妹妹爱上秦慕渊的那一刻开始,陈景修又盼望着能早日看到陈景瑜披上火红的嫁衣,嫁给自己心爱之人的那一天,可是,终究是事与愿违,她的生命停在了最美的年华,陈景修举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殿下,正如殿下所料,陈枫连夜出了城门,快马加鞭,一路西行。”
陈景修听完陈清的话,胸中之火熊熊燃烧。手掌不自觉力道加重,掌中的酒杯瞬间碎成几片,跌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鲜血顺着酒杯碎片缓缓流出,滴落在地。
“我知道了,下去吧。”陈景修支开陈清,此时不想任何人打扰。
回廊深处,一双灵动明眸正注视着这一切。
“小姐,夜间天凉,你还是回屋吧。”冬儿看着愁眉不展的秦慕瑶,心里全是担忧。
“冬儿,去把金创药拿给我。”
冬儿将金创药交到秦慕瑶手里。
“冬儿,你就在这待着,别过来。”说完,秦慕瑶便往凉亭方向走去。
秦慕瑶在陈景修身旁坐下,拉过他受伤的手,为他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一句话也未说,就这么静静地陪在他身边。
陈景修内心一阵暖意,单手拦秦慕瑶入怀,头枕香肩,泪水肆意而下。秦慕瑶并未言语安慰,只是双手轻抚陈景修的后背,任由他宣泄心中苦闷。
另一边司马府内,秦慕渊跌坐房内地上,高举酒壶,眼神空洞无力,借酒精麻痹自己。怜儿准备了醒酒汤药,和秦童二人候在他身边,随时听候吩咐。
一夜宿醉,即使喝了怜儿亲自煎服的醒酒汤,但是翌日醒来,秦慕渊依旧头疼欲裂。管家拿着飞扬传回的消息走进西厢房,将秦慕渊从迷糊中唤醒。秦慕渊从管家手里接过信笺,得知周王薨逝,大喜。秦童见秦慕渊昨天大悲,才过一夜,如今大喜,着实猜不透自家公子在想什么。
“秦童,收拾行李,我们立马赶回周国都城,如今时机已成熟,是时候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瑜儿,你放心,我答应了你要给周陈两国百姓百年太平,我定会做到,不会食言。如若你在天有灵,多来我梦中坐坐,以解相思。”秦慕渊抬头仰望苍穹,泪水从眼角滴落。
周国都城,司马府内,正堂之上,宇文轩大发雷霆。
“周王薨逝的消息谁放出去的?”宇文轩手臂横扫而过,桌上的茶具跌落,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老爷,自从得知周王薨逝,我们的人便严守宫内各个出口,严防死守,并未有人出入宫禁,所以消息不可能是从宫内散播出去的。”梁伯躬身作揖说道。
“但事实是如今消息已经满天飞,大街小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又作何解释。”宇文轩怒目相向,在场诸位均缄默无言,战战兢兢。
“老爷,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如今最要紧的是如何控制住朝中大臣,及早荣登大宝。”梁伯的一席话提醒了宇文轩,宇文轩镇定心神,理理思绪。
“梁伯所言不无道理。君太后的踪迹找到了吗?”
“目前据我们的人来报,并未发现君太后的踪迹,恐早已不在周国境内。”
“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养你们何用。给我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她一天逃出在外,对我们就多一天威胁。把焉儿给我叫过来。对了教坊司现在可有动静?”
“教坊司都是一群女流之辈,暂时并无动静。”
“切不可大意,教坊司可是宝库,待我荣登大宝,可有大用。里面的摇钱树可不能受到任何伤害,只准看护,不准动粗,吩咐下去。”
“是。”
宇文焉信步走进正堂,自从在周陈战事中失利,宇文焉便如被打下地狱般,并不受宇文轩的待见,如今宇文轩主动召见宇文焉,倒着实让宇文焉感到惊讶。
“不知父亲找孩儿有什么事。”宇文焉见正堂地上一地破碎陶瓷,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躬身行礼,谈吐小心翼翼,自是不敢有丝毫逾矩。
“想必周王薨逝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我要你亲自带一队人马把朝中大臣纷纷请入大殿,然后控制起来。如果此事你再给我办砸了,那就休怪为父不念父子之情。”
宇文轩从侍从腰间拔出长剑,扔在宇文焉面前。言语冰冷,无丝毫温度。
“是。”宇文焉得令退出正堂,清点了一队亲兵,游走在周国都城大街小巷之中,所到之处,都惊恐万分,鸡犬不宁。
秦慕渊、秦童告别司马府众人飞身上马,连夜狂奔,往周国都城方向挺进。
秦黥收到秦童跟秦慕渊即将入城的消息,早早就派人在西门附近埋伏,如遇突发状况,好及时制造混乱,进行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