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娘的别弯弯绕绕!”魏兴生一怒,死死地攥住李郎中的衣领,将他退到墙边,使劲往上提着。
李郎中叹着气,道:“你就是杀了我,他也就这样了。我只能给他帖几贴膏药,止了疼。”
“兴生。”曹成北低声唤道。
魏兴生缓缓地把李郎中放下来,失神地跌坐在床边。
李郎中理了理胸前的衣裳,缓缓朝曹成北过来,躬身道:“北爷,您放心,我定会尽心照看,保他不再疼痛,只是这腿——”他回过头去,有些为难,“我真的没办法。说不定他造化好,还能瘸着拐着走路。”
林月汐嘴角一抽,轻声道:“有劳先生了。”
李郎中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这小子机灵,常给我跑腿买药材,又爱闹,虽然平日里没大没小的,但招人喜欢。就算北爷三爷不嘱咐,我也是真心,真心要治好他的。”说着,李郎中垂着头,缓缓地出去了。
林月汐松开曹成北,缓缓地走到床边,魏兴生见她过来,起身给她让座。
她只站着,低头看着钱童,弯下身去,伸手在他脸上的淤青处轻轻抚了抚,喃喃道:“得多疼啊。”
“三爷,”魏兴生道,“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林月汐缓缓地摇摇头。
曹成北低声唤了魏兴生一声,魏兴生知趣地跟着曹成北出去了。
关上门,魏兴生低声道:“从三爷进帮,钱童就跟着她,这些日子不知道带三爷去了多少地方,这下子——三爷肯定心疼坏了。”
心疼的又岂止林月汐?
魏兴生天生一副凶神恶煞般模样,性子又冷,旁人怕他不敢亲近他,他也知旁人怕他便知趣地躲着人,自有了北东西南帮之后,就算是和魏兴生说话最多的曹成北,一年也不会过了百句。
钱童不怕他。
熟起来之后,他一天和钱童说的话便要比得上他往常一年的话多。
钱童跟他讲王玲珠,跟他讲陪着三爷去过的地方,跟他讲三爷的喜好脾性,跟他讲帮里帮外奇奇怪怪的事情。
魏兴生把他当亲人一样。
除了曹成北,他从来没把谁当作亲人过。
说着这话,他神色黯然,心里也泛着苦水。
曹成北没回话,讷讷地在门外地阶上坐了下来。
“北爷!这气咱就忍了?”魏兴生又道。
“不忍,能怎么样?”曹成北痛苦地抬头看着天,“你以为我当真上天入地什么人都杀得?”
魏兴生不说话了,也在阶上坐了下来,“这些年,你也够苦了。可是,你也说了,钱童才十八,就算日后真能站起来,那也是瘸了,谁还愿意把姑娘嫁给他?”
曹成北叹了口气,“这仇我早晚会替他报了。只是贾文柏现在动不得,我一人没关系,但不能拿全帮人的性命赌给他一条腿。”
“我都明白。”魏兴生低声道,“要是能杀,你早杀了,何苦等到现在,叫他又害了人。”
曹成北冷笑着,定定地看着前面,“此时不报,不是永远不报,贾文柏,我不会叫他活过今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