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琴川太守的确是沈治。
邸报送来的时候天已摸黑了,钱童非要去取,许承泽也没拉住,只好由他去了。
他蹦跳着回来后,直接把邸报送到了林月汐房里,林月汐接过邸报,嘱咐他好生歇息,不要乱动,他笑着挠挠头:“三爷是不打算使唤我了吗?”
林月汐拍拍他的肩头,正色道:“使唤,当然要使唤。现在就使唤你回去歇着!”
钱童笑着,王玲珠的事情似乎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送钱童出去,林月汐才回来翻看邸报,皆是些已经被曹成北透露了的东西,一点儿也不新鲜,她便将邸报随手扔在了一边,开了门,坐在门外发呆。
入冬后,琴川也越发冷了起来,虽说比洛阳稍好些,但入夜的时候的北风也让人觉得刺骨。
听人说近来要下雪,林月汐抬头看着漫天星月,一丝云彩都没有,也不知道雪在哪里。
她原以为琴川不会下雪的,但初来那年墨潇就告诉她琴川虽然冬天较洛阳暖和许多,但偶尔也能见雪。今年天气冷,有雪也正常。
洛阳冬天的雪啊,纷纷扬扬,在呼啸的北风里飘飞着。
一夜过去,地上能积厚厚的一层,树枝上,房檐上,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到处都是厚厚的一层白雪。
秦伯总是会带着家人们在院子里扫出一条条的小路来,她便在院子里到处乱窜,踩在雪窝里也不嫌脚冷,一不小心就要摔在雪地里,那便在雪里滚上一滚,沾了一身地雪白,只是一进屋,浑身便湿透了。
谢江安总是一边笑话他,一边拿毛巾给她擦干,把她的衣裳拿给丫鬟们去火炉上烘干,拉着她的手坐在火炉边上取暖。
屋里可暖和了,一点儿也不像冬天。火炉边上烤一会儿身上就要发热,脸上也要发红,再坐得久了,头上就要冒汗了。
谢夫人怕冷,屋里炉火烧得旺,谢梁却连炉火都很少生的。
岳姨娘······
林月汐耷拉下脑袋,她想了许久,也不记得冬天的时候岳姨娘房里有没有炉火,暖和不暖和。
过两日便能回洛阳了,也不知道洛阳城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六年多了,那个自己绣手帕的老婆婆还在吗?那个算卦的先生有没有被人赶出洛阳城?那个沿街卖桂花糕的小伙子如今成亲了吧?
那谢府呢?
大火之后还剩下多少?又被什么人买了去?现在还住着人吗?
再见的话,怕是连家门都不认得了。
林月汐缓缓地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来,若物是人非,再回到那里能做什么呢?曹成北说的那人真的能帮自己报仇雪恨吗?会不会只是把自己骗回洛阳的计俩?
可是曹成北信誓旦旦地说过,托他办事的那人不会伤了自己的。
曹成北的话可信吗?
林月汐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钱童不在身边,清净是清净了,却过于冷清了,没有他在身边唠唠叨叨的,这院子怎么突然死一般沉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月汐叹了口气,缓缓地往后倚过去,靠在了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