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正堂,曹成北站在外面掸了掸衣裳才进去,虽努力地笑着,但脸上憔悴难掩,笑容平添几分苍白。
墨山见他进来,缓缓起身迎接,朝他微微颔首,曹成北躬身一礼,恭顺地道:“墨先生请坐。”
墨山颔首,在下首落座,手边的茶是许承泽叫人送过来的。
待曹成北在他对面坐下,墨山面带歉意,轻声道:“阿北啊,墨潇听说梁尘出了事,心里着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曹成北冷笑,“若我跟他一般见识,早就把他轰出去了。倒不是我大度,完全是看在您和月汐的面子上。”
墨山微微抬头,看向在曹成北身后树立的林月汐,林月汐连忙垂下头去。
曹成北轻声道:“墨先生,您别怪梁尘,那件事就跟一根刺一样横在他心里,只要心思稍稍一动,便是锥心刻骨的疼痛,这些年他心里一直过不去。”
墨山点点头:“我知道。”他叹了口气,看向门外,略有些失神。“我单知道他心里过不去,却没想到他这几年苦练剑术竟是为了亲手杀了他。”
沈治死了,死在梁尘的剑下。
现在除了北东西南帮,整个琴川上下沸沸扬扬。
“我也没想到。”曹成北垂下头去,林月汐缓缓地抚住他的肩头。
他又道:“我本以为他跟我说的是个万全之策,只是我没想到,最重要的一环,他骗了我。他答应过我不会亲自动手的,我也答应过他,此事一了,从此再也不行凶为恶。”他苦笑一声,“我太相信他了。”
墨山缓缓端起茶水来,但他似乎并不想饮茶,端起来又缓缓地放下来,他看了看曹成北,思忖了片刻,轻声问道:“胡牛西?”他顿了顿,看向曹成北,曹成北未动,林月汐却凝眉看了过来。
“是他杀的吗?”墨山问道。
林月汐心下一沉。若不是墨山提起此人,她早就将那件事抛诸脑后了。
胡牛西中箭,是曹成北计划之中的事情,林月汐怀疑过的梁尘此时又恰恰和曹成北有了牵连,林月汐不平地喘息着,低头看着曹成北,曹成北微微回头看了看她,转身向墨山点点头:“是。”
林月汐一愣,紧紧地咬了咬唇,她抬眼看向墨山,见墨山脸上有些失落,他微微笑了笑,“我早该想到的。”
“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恰好那晚他来找我,我就······”
“那你与他打斗呢?逢场作戏吗?”不待曹成北说完,墨山又问道。
曹成北一愣,点点头,“那天我们在燕璋楼遇见,见无旁人便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墨潇突然去了。他不想让你们知道和我还有联系,我们就打了一架,我趁机跑了。”
墨山闭上眼睛,微微仰面,轻轻叹了口气。
“尘儿啊,心思太细,连我都蒙骗了。”墨山叹息道。
“他只是不想你对他失望,更不想你担心。”曹成北道。
墨山再次看向林月汐,沉吟道:“我原以为我只要让他们看到这世上温存,他们便能放下心中仇怨。一直都是我自以为是了。划在肉皮上的伤尚且留疤,刻在心上的伤又怎能轻易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