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难道北爷就这么死了？你就不想给他报仇吗？”薛七又道，“北爷帮我们帮里的兄弟们报仇的报仇，解气的解气，还救过许多人的性命，我们的命都是北爷的，我们可以为北爷去死的！”

薛七眉头紧皱着，眼角里似乎滚下泪来。

他死死地盯着林月汐，等着她的回应。

林月汐缓缓地沉了口气，抬起头来，鼓起勇气看了看薛七，看了看下面坐着的，站着的，蹲着的许多人。

“这是北爷的意思。”她缓缓道。

薛七一愣，嘴唇抽动两下，竟再也说不上话来。

“大家先听许先生把话说完吧。”林月汐又道，她看了看薛七，道：“回去坐着吧，听许先生说完。”

薛七喘着粗气，看了看林月汐，又盯着许承泽看了许久才回去坐下，仍是愤愤不平。

待他坐下，许承泽开始说道：“北爷知道知道这一劫不好过，在官府追查之前就已经把后事安排妥当了。你们若不信我，就让三爷说给你们听。”

他停了下来，看了看下面沉默的人。他们沉思了许久，终于有人低弱地应道：“我们信你。”

许承泽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北爷很早就已经起了散伙的心思了，这话他只跟我和三爷说过，但他知道你们都是实心跟着他，他不想负了你们。所以他说过，只要他在一天，北东西南帮就在一天，只要他有一口气，北东西南帮就不会垮下去。”

“可是他没躲过今天这一劫。”许承泽面露悲色，本就白皙的脸颊此刻更显得苍白。

“他吩咐过，如果他死了，把这个宅院留下来，让我做点儿生意，帮里兄弟相信我的，愿意跟着我的，就留下来，只要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你们挨饿。”

“有家有户，上有老下有小，想要自己回去好好过日子的，就在箱子里那些银子——这是北东西南帮全部的家当，我也没有均分，你们自己看着拿吧，需要的就多拿些，不急需的少拿些，都是自家兄弟，谁也不会说什么，只要你自己不亏了良心。但是务必——这是北爷交代的——务必拿着银子出这个门，不然他在黄泉路上走不踏实。”

“留下来的，也可以拿，或者愿意出这个本钱，我们一起干点儿别的。”

说罢，他抬起头，扫视着四周，甚至角落里的人，接着道：“不过你们放心，就算是拿了银子走了，只要你想回来，什么时候这个院子大门都开着，一个人也不会拦在外面。留下来的，要是你觉得我亏待了你，随时可以拿银子离开。”

“但是，谁也不许再起盐帮，或者再做杀人放火昧了良心的勾当。”他顿了顿，重复一遍：“这是北爷的意思。”

林月汐应声道：“这是北爷的意思，当时我和魏兴生都在场。”

说罢，她和许承泽皆回过头去看了看魏兴生，魏兴生沉沉地“嗯”了一声，又见众人都看着自己，有些慌乱地道：“三爷和许先生说的，都是真的。北爷的确是这个意思。许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也都清楚，他不会亏待我们，也不会为难我们的。”

正堂里沉默下来，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起身去拿银子。

过了许久，角落里低沉的一声，问道：“三爷你呢？”

林月汐一愣，她感觉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她的身上。

“我？”她笑了笑，“等你们都决定好了，我今晚就离开了。”

“你要去哪里？”他们问道。

“洛阳。”她答道，“去走走本该和北爷一起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