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江安扶着谢江齐一瘸一拐地到了左室,谢梁满脸怒意地坐在上位,谢夫人和岳姨娘正帮着打点着饭菜,听见二人进来,谢夫人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二人躬身行礼。
谢夫人拉着谢江齐仔细瞧了瞧,又向谢江安使了个眼色查问刚刚出了什么事,谢江安转过脸去偷偷看了看谢梁的脸色。
谢江齐不是谢夫人所出,他的亲母是岳姨娘。
谢江齐也不是在谢府出生的,他出生后四五个月的时候才被谢梁接回谢府。说是谢梁在岘州遇见的岳姨娘,怀了谢江齐,直到后来谢梁奉旨抓人路过岘州遇见,才把二人接回谢府。
但是岳姨娘一向身子弱,谢江齐回府之后长在谢夫人膝下,谢夫人贤淑知礼,对他从未怠慢,视如己出,疼爱只比亲子谢江安还盛,谢江齐又机灵,讨人喜欢,谢夫人便更是偏宠。
岳姨娘出身低微,谢府又是富贵人家,虽说回府侯住着别间,身旁也有几个丫鬟伺候着,她却从未觉得自己是谢府的主子,常年在谢夫人身边侍奉,谢夫人唤她妹妹,她却从未叫过姐姐,从来都是“夫人”叫着,府上的活计她也时常帮衬着,倒是和府上的丫鬟婆子们称姐道妹。再加上谢梁与谢夫人感情至深,岳姨娘到了府上,谢梁也从未在她房里过过夜,平日里也少有搭理。久而久之,府上也没有人真拿她当成夫人,也不过面上还尊她一声姨娘。
岳姨娘在谢府住的不踏实,也总担心谢江齐惹是生非招人嫌弃,又偏偏谢江齐是个这样的性子,除非病了躺在床上下不来才能不惹祸。早些年,谢江齐年幼时还能听她唠叨几句,年纪越大便越是不耐烦。每次岳姨娘训斥几句,谢江齐便不满,偶尔和她吵上几句,岳姨娘根本管束不住。
谢梁自然知道母子二人不和,但却从未问过,就算是当着他的面吵起来,谢梁也未曾阻拦,最多也就是事后教训几句,责他去道歉了事。
越是这样,谢江齐也便愈加“猖狂”,每日见礼的礼数省了,近来甚至撞面连招呼都不打,和谢夫人倒是亲近,学了什么笑话立马跑到谢夫人房里讲给她听,把谢夫人逗得笑得前仰后合他才满意,还总缠着谢夫人给他做点心,有什么新鲜玩意儿,也缠着谢夫人讨要。
谢江安向来安静,谢夫人被谢江齐闹腾得高兴,对他也越是宠溺,连谢江安都常常玩笑似的抱怨,倒像是自己不是亲生的。
刚刚谢梁进来就是板着一张脸,谢夫人早就料想得差不多了。
“瞧着满脸的汗,快给齐公子拿块毛巾来擦擦!”谢夫人吩咐道,又拉着谢江齐的手,凑在他脸旁,压低了声音问道:“又惹你爹生气了?”
谢江齐委屈地撇撇嘴没做声,眼看着又要掉泪了,谢夫人接过毛巾来,仔细地给他擦了擦脸,温和地道:“去坐下吧!”
谢江安闻言过去扶着谢江齐。刚刚进来时,谢夫人没有看见,这会儿才注意到谢江齐的腿脚,连忙又拉住他,满脸焦急:“这是怎么了?”
“自己摔的!”谢江齐还未开口,谢梁沉沉地道,左室的人都不免打了个寒颤。
“怎么这么不小心?疼吗?”谢夫人蹲下去瞧了瞧他的脚踝,心疼地询问道。
“疼。”谢江齐嘟着嘴,满脸委屈。
“要不先去歇着,叫个大夫来瞧瞧?我叫人把饭菜送到你房里。”谢夫人道。
“不用!”谢梁沉声道,“不碍着他吃饭!”
谢江安原本想求个情,看着谢梁死沉的脸色,将求情的话儿生生咽了下去,低着头搀着谢江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