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就进入考试周了，晏恒右手的伤势还没好，他这几天一直在锻炼左手写字，好在对他来说也不难，考试当天，他用左手答题，解题速度完全不亚于平时，是在场的人里最早交卷的。

成绩出来的时候，他各科专业的分数高得吓人，路万千和班里几个男生也考得不错，但他们看到晏恒的成绩单之后，发现自己这水平真不够看，对他也更加崇拜了。

书豫和晏恒是同一天考完试的，当天下午，晏恒就来接她回家了。

原本晏恒之前计划好暑假的时候要带书豫去西北旅游，但因为他的手还没好，就取消了这个计划，他们在家待了几天，书豫就带他去医院把石膏拆了，医生说他的伤口恢复得不错，但接下来还是得好好养着，短期内这只手不能提重物也不能干重活。

从医院回来以后，书豫打算过几天回趟江都镇拜祭父亲，晏恒说要跟她一起回去，书豫担心他的手，晏恒说：“没事，我自己注意就好了，我也想回去看看尤叔。”

晏明城这个假期很忙，这次不陪他们回去了，他让助理订了机票，然后送他们到机场。

他们这次回去只待几天，所以没带阿福一起，书豫回家之后打扫了屋子，隔天就和晏恒一起去陵城拜祭了尤振严，他们把墓打扫干净之后就放上了鲜花，书豫跪下来朝墓碑磕了个头。

返程的路上，书豫坐在车里一言不发，晏恒也没有说话，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他们回到江都镇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天色格外黑沉，像一团无法稀释的浓墨。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路面也是黑漆漆的，光线黯淡。

他们回到家里，打开灯的时候屋内的灯没亮，晏恒四处检查了一番才发现停电了。

他说：“应该是下雨的关系。”

这里的电路很老旧了，可能是因为狂风暴雨导致了电压不太稳定，书豫摸着黑去橱柜里找蜡烛。

她找到蜡烛以后，晏恒就找了打火机点燃，他将蜡烛摆在堂屋的矮桌上。

黑灯瞎火的什么也做不了，书豫拿了两张坐垫放在矮桌前的地上，然后和晏恒两个人席地坐着，外面的狂风掀起暴雨狠狠地拍打在窗上，伴随着闪电还有一两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雷声响起的时候，晏恒问身旁的书豫：“害怕吗？”

书豫抱着膝盖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轻声说：“以前会怕……”这种天气……她父亲去出任务的时候经常不回消息。

晏恒没说话，他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

书豫转头看向窗外的暴雨，没再说话了。

外面电闪雷鸣，雨声淅沥，空气陷入了一阵沉静，谁也没开口说话。

过了片刻，晏恒忽然道：“阿豫，我跟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吧。”

这话吸引了书豫，她转头看过来，晏恒的手滑下来轻轻蹭了下她的眼皮，他一笑说：“我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小时候的事情。”

书豫看着他。

晏恒摸了摸她的头发，唇边扬着笑道：“老头子以前不是经常说我调皮捣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吗，其实我呢，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调皮的，我以前很乖的。”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老头子离婚了，我到现在也没搞懂他们为什么要分开，他们离婚之后，我妈就搬走了，听说好像到国外去了，反正我长这么大，一次也没回来看过我，我从记事起啊，就是老头子在带着我。”

“他当时整天忙着做生意，没时间管我，你知道那个年龄的小孩最需要家长陪伴了，他不陪我，我就故意给他找事儿，整天带着帮人到处去胡作非为，我当时就一个心理，就是想引起老头子的注意，不管是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肯花精力在我身上就行了，不要总对我不闻不问的。”

书豫没说话，她默默地握住了他撑着地面的手。

晏恒反手握住她的手心，扬起细长的眉眼一笑：“所以我以前就在想啊，等以后有了小孩，绝对不能跟老头子一样把他丢在一边，我会陪着他度过一个开心难忘的童年。”

书豫低下眉：“想那么长远。”

晏恒笑了笑：“对了，我记得我小时候还特别看你不顺眼，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老头子经常在我面前夸你呀，小孩子最受不了这种对比的刺激了，他经常说你乖巧懂事，成绩又好，让我跟你学学，我一听这话就来火了，所以你发现没有，我以前去你家的时候都不爱搭理你。”晏恒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捏了捏她的手指，“特别是你还因为别人得罪过我呢……”

他说的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书豫的记忆有些模糊了，不过他说的这件得罪他的事情她还有印象，她看着晏恒说：“我记得，你还捉弄过我。”

晏恒没否认，手指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早知道会这么喜欢你，当时应该对你好才对。”

脸颊被他弄得痒痒的，书豫拿开他的手：“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晏恒把她的手牢牢抓在掌心里，他低眸一笑，“还好你不记仇，要不然我得被你记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