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几十载,在夏如黛心里,裴海从来都是一个温文儒雅的人,就算是夫妻间争吵,
也从来都是不温不火,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时候,会因为一件事急过眼,这样的裴海,
夏如黛还是第一次见,裴海专注于朝堂家国大事,府中的大小事宜,一直都是夏如黛掌权,
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夏如黛越来越强势的性子,但是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通敌叛国是死罪,是株连九族的死罪,是背负千古骂名的死罪!”
裴海长年握笔生出茧子的手掌,拍在案上的信纸上,重重地一下又一下,甚至红了眼,
心下的愤怒,远远不是夏如黛低头服软,不敢再吭声就能平息下去的,
他裴海在朝为官几十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从未生过半点对不起大朝,对不起圣上的心思,
从来没有想过,会因为没有教导好子女,人到中年晚节不保,荒唐,荒唐啊!
“咳,咳咳咳咳。”
裴海气得全身都在发抖,整个人仿佛都在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接连着咳嗽了好几声,跌坐回太师椅上。
“老爷!”
“爹!”
夏如黛和裴心柔在顾不上其他,奔了过去,一下一下抚着胸口上给裴海顺着气,
夏如黛也没有了几十年来,当家主母的做派和从容,已经有细纹的脸上有了慌张,开口亦是语无伦次起来,
“老爷妾身错了,妾身真的知道错了,你消消气不要着急上火,可是只要我们不将这封信外漏给别人知晓,
圣上就不会怀疑到我们尚轩头上不是吗,只要我们把这封信毁了就好了,毁了就好了。”
“妇人之见,妇人之见,愚蠢!愚蠢至极!!”
裴海转头看向夏如黛,已经失了往日的儒雅风度,只剩下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若只是将信毁了,就能蒙骗过皇上的眼,那他们大朝别说还位列在天下三大国中了,
恐怕早就五年前就覆灭了,哪还有现在日渐兴盛的大朝,哪还有敢和大燕抗争到底的实力和底气,
皇上若是昏庸无道,秦家又怎么会把半边兵权双手奉上,皇上若是这般好骗,现下皇权又怎会如此稳固!
司徒承允已经带兵前往边疆,不用过多久就能传来消息,更甚至有可能,皇上已经怀疑到裴家头上了。
“那、那我们的尚轩怎么办啊,我们、我们裴家又该怎么办,圣上、圣上不会真要株我裴家九族吧,可是、可是这些年来,
老爷你兢兢业业,为大朝为圣上,我们裴家的那些旁枝、就、就连我的母家,也是忠心耿耿,皇上、皇上不会这么残忍、不会的不会的……”
夏如黛是真的怕了,保养得体的脸上神情恍惚,只重复的说着这些话,要不是还有裴心柔在旁边及时搀扶住,恐怕现在已经瘫软跌坐在地上,
裴海对夏如黛这个相伴多年的妻子,早已经失望透顶,根本不想再看夏如黛一眼,捏着桌案上那一张信纸,强压下怒火,思虑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