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喷了药不算，许仪还不停地咳起来。

琉璃正想过来帮她拍拍后背，见楚煜有动作了，琉璃识趣地顿住脚步。

楚煜走到许仪的背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许仪的后背，温淡地说：“才喝一口就呛到了，慢点喝，没有人和你抢。”

许仪：……她还希望有人和她抢呢，不，不用抢，只要有人想喝，她双手把药捧上。

“皇上，这药，很苦。”许仪苦哈哈地说道，“臣妾的鼻子现在没事，也不流血啦，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皇上，臣妾能不能不喝这药？”

实在是太苦了。

楚煜瞟一眼那黑糊糊的药，“真的很苦？”许仪连连点头，她用她的人格来发誓，真的很苦，堪比黄连，她哪知道她家皇帝夫君还真的在药方里帮她添加了一味黄连，是真的苦如黄连。

“朕刚才说什么来着？”楚煜没有马上答应许仪不用喝药，而是反问着许仪。许仪想都不想就答着：“皇上说了臣妾喝完药就可以回凤仪宫休息。”

楚煜点点头，像表扬好学生一样，“皇后还是把朕的话听进去了。如果皇后不把药喝完，就不能回凤仪宫。”

许仪偏头看他，见他神色如常，在她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她，眼神深得如无底洞，许仪想肯定是她写小说的时候，总喜欢写男主的眼神深如无底洞探不到底，所以她穿越后就遇到了一个眼神深沉的皇帝，是穿越大神报复她呢，谁叫她要写那样的小说？要不是穿越文泛滥，她也不知道有穿越这回事，不知道有穿越这回事，她说不定也不会穿越了。

“臣妾喝不完药，不能回凤仪宫，那臣妾去哪里？”许仪心里有个答案，她不死心，还是问了出口。

楚煜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皇后现在在哪里就呆在哪里。”也就是说她喝不完药，就必须留在乾真宫。

许仪猛眨眼，很想从楚煜的表情揣摩楚煜的心思，楚煜城府深，她活了两世都揣摩不出来，许仪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别人穿越回到古代那是掀风鼓浪，成就一番千秋事业，最渣的都在大宅门里斗嫡母，整渣妹，以庶女身份折腾出一朵朵的浪花来，而她呢？就知道混吃混喝等死，连男主的心思都摸不透，着实没用。

穿越大神怕是也嫌她太没用，见不得人，懒得来帮她，让她无法再回到现代。

“臣妾喝药便是。”

许仪选择了喝药，不想留在乾真宫。

楚煜的表情还是不变，依旧摸了摸她的小脸，说了一句：“皇后脸上的肉是越来越少了。”

还不是你逼我减肥的结果。

许仪在心里抱怨了一句，在楚煜的注视下，许仪锁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药。

入口的药苦不堪言，许仪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坚决不再受伤不再生病，免得再喝这种苦得堪比黄连的药。

楚煜静静地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药，药很苦，不用尝试他也知道，他更知道她很怕喝苦药，但为了离开乾真宫，她宁愿喝光这一大碗苦苦的药。她，是真的很不喜欢他，不喜欢呆在他的身边。

心里闷闷的，脸上却绷得如同大理石，他高傲的自尊心又让他拉不下脸来，只能在晚上戴上面具了，在她面前，他才能放肆地对她好。楚煜想，如果有一天，她喜欢了戴着面具的他，他就是自讨苦吃，自己吃自己的醋。

一碗药总算喝完，许仪喝得都要吐。

“琉璃，去拿点蜜饯来。”楚煜心里郁闷至极，还是吩咐琉璃去拿蜜饯来。

“是。”

琉璃赶紧去拿蜜饯。

等到蜜饯拿来了，许仪迫不及待地抢过蜜饯，连吃了好几颗蜜枣，才觉得嘴里的苦味没有那么浓了。

“皇上，臣妾喝完药了，臣妾能告退了吧？”

楚煜瞟瞟空了的药碗，心里想着下次黄连的量再加点，就不信她能忍着喝完。表面上他还是淡冷地点点头，淡冷地说道：“你跪安吧。”

许仪连忙朝他福福身，“臣妾告退。”

楚煜抿唇不语，直勾勾地盯着她头顶。

许仪跪安后，便带着琉璃和青烟离开乾真宫。

……

“臣楚恒见过皇后娘娘。”

刚走出乾真宫，竟然遇到了楚恒，楚恒还装模作样地向许仪行礼。

一见这位爷，琉璃的神经就绷得紧紧的，用防备的眼神盯着楚恒，生怕楚恒会像上次那样接近许仪，这里还是乾真宫门口呢。

“大皇兄不必多礼。”许仪也是装模作样的抬手，让楚恒不必多礼。

楚恒直起了腰，先是扫向了琉璃，见这个宫女板着一张俏脸，却两眼如电一般盯着他，他展颜一笑，说琉璃：“琉璃，本王长得还行吧？”

许仪偏头就看琉璃，琉璃被楚恒这样一调侃，脸微红，依旧板着一张脸，疏离而恭敬地说道：“王爷龙章凤姿，是人中龙凤。”

楚恒呵呵地笑，自恋地摸摸他的脸，自恋地说道：“本王也觉得本王龙章凤姿，是人中龙凤，很多人都说本王长得很好看呢，你有眼光。”

许仪：……

琉璃：……

楚恒，许仪也见过多次了，在不知道他的身份前，她还求他送她去冷宫，逼他把她当成女儿来背呢，在她的认知里，这个男人不是坏人，但也称不上是好人，瞧着也一本正经的，没想到遇到琉璃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

见琉璃没有接话，楚恒又说：“琉璃，既然你觉得本王还不错，要不陪本王在御花园逛逛？本王自打回京后，就没有好好地逛逛御花园，虽说本王生于宫长于宫，毕竟离京十载，对皇宫也显得陌生了。本王怕自己逛着逛着会迷路，那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许仪在心里腹诽：这样撩妹也行？

琉璃一口回绝：“王爷，对不起，奴婢要侍候娘娘。”

楚恒哦了一声，望向许仪，问她：“臣听说娘娘在小围场上摔着了，没事吧？”

“谢谢大皇兄的关心，我没事。”

“没事的话，身边有她侍候就行了吧？”楚恒话锋一转，指向了青烟。许仪看看青烟，再看看变得紧张起来的琉璃，最后看向楚恒，见楚恒正温和地笑睨着她，她想了想后，说道：“我是要回凤仪宫休息的，不需要人侍候，大皇兄既然要找个人陪你逛逛御花园，就让琉璃和青烟两个人陪陪你吧。”

硬是往楚恒和琉璃中间塞个电灯泡。

楚恒呵呵地笑着，“臣先谢过娘娘，不过臣听说娘娘不太会认路，从乾真宫回到凤仪宫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臣担心娘娘会迷路，还是让她陪着娘娘回凤仪宫吧，让琉璃带本王逛逛御花园就行。”

“娘娘，奴婢奉皇上之命侍奉娘娘的。”琉璃低低地替自己求着情，希望小主子不要把她扔给恒王爷。她在宫里小心谨慎当差多年，从不敢与这些天之骄子扯上一点关系，好不容易熬到了二十岁，再小心熬五年，就可以出宫了，不能在这个时候惹上天之骄子。

皇家的无情，琉璃是看尽也看透了，故她从来没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

许仪有点迟疑。楚恒明显就是瞧上琉璃了，琉璃是个好姑娘，她做主子的，当然希望身边的人能找到好去处，但楚恒是个王爷，琉璃仅是她身边的宫女，地位上有差距，不知道楚恒对琉璃是真心还是假意，如果不是真心的，她就会害了琉璃。

“大皇兄，能借一步说话吗？”许仪正儿八经地望着楚恒，楚恒笑，“当然可以。”

许仪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与他一起走到十几米远停下来，她低声又严肃地问着楚恒：“大皇兄，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就说什么了。大皇兄对琉璃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如果大皇兄只是想玩玩，我劝大皇兄立即远离琉璃，她不是你能玩的，她是个好女孩，我也不允许任何人玩弄我身边的人。如果大皇兄对她是真心的，我倒是可以顺水推舟，把琉璃许配给大皇兄，成一桩好姻缘。”

楚恒笑道，“小东西，你才多大，懂什么叫做好姻缘？”

许仪冷哼两声，“你别欺我小，该懂的我都懂。大皇兄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对琉璃是抱着怎样的心态？”

楚恒想了想，答着：“我瞧她挺顺眼的，就这么简单。”

许仪皱眉：“这么说你并不喜欢琉璃？”她还以为楚恒对琉璃一见钟情呢。

“小东西，我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可能会喜欢，就是觉得她还不错，有点意思，逗逗还挺好玩的。”

许仪小脸一沉，冷声说道：“那就请大皇兄以后见着琉璃绕道走，休得再调戏她。如果再让我看到大皇兄调戏琉璃，我会对大皇兄不客气的。”

楚恒饶有兴趣，“小东西怎么对我不客气了？”

许仪冷冷地瞪着他，楚恒愣了愣，小东西眼里的严厉是他在她身上没有看到过的，他一直把她当成个小娃娃来看，事实上她之于他来说也的确是个小娃娃，小娃娃就该天真无邪，可是小东西的眼神严厉得吓人，耳边还响起了小东西的警告：“大皇兄再调戏我身边的人，我就剁了大皇兄的手，如果大皇兄敢非礼琉璃的话，我就让大皇兄变成太监，我说得出做得到。”

楚恒：……

小东西还真是狠。

“如果我喜欢琉璃呢？你是不是就把她送给我？”

“送？凭什么？你以为琉璃是东西吗？想送给谁就送给谁？她是人，活生生的一个人，大皇兄如果喜欢她，就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把她娶进你的恒王府做你的正妃，记住，是恒王府唯一女主人，我身边的人，要嫁人，只能做正室嫡妻，要娶我身边的人，不能三妻四妾，必须从一而终，如果大皇兄做不到，就算大皇兄真的喜欢琉璃，我也不会让琉璃跟大皇兄。”

楚恒愣了愣，从一而终？

小东西居然要求他对她身边的宫女从一而终？

小东西不知道做王爷的，都是允许有一个正妃，几个侧妃，无数姬妾的吗？虽然无法和皇帝的三宫六院相比，也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娘娘那些话对皇上说过吗？皇上后宫佳丽众多呢。”楚恒回过神后，打趣着许仪。

许仪笑了两声，“皇上的后宫如何，我不管，我只管住我的心。”也就是说，她绝对不会把心交给皇上，也不会成为皇上众多女人的一员。

她穿越过来就是皇后，楚煜的后宫早就有了十几个美人，是她无法再更改的局面，她能做到的就是不要让自己陷进去。只要不陷进去，就算楚煜的后宫真有三千佳丽，对她都没有影响，大不了，她守着皇后之名守一辈子的活寡。

楚恒黑眸闪烁着，没想到小东西的心这么大呀，居然想让皇上独宠她一人。

那是不可能的。

皇上是帝皇，自古以来，有几个帝皇能做到只有皇后一个女人？

“既然娘娘不管皇上的后宫，何苦管着臣的后院？”

许仪的回答更有理了，“就因为我的夫君要与无数女人分享，我体会到其中的痛苦，不忍心让我身边的人再受这样的痛苦。总之，我把话和大皇兄说清楚了，如果大皇兄做不到我的要求，就请大皇兄高抬贵手饶了琉璃。”

楚煜不笑了，而是认真地看着这个连他胸口都不到的小东西，瞧她严肃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孩子呀，可她又真的是个孩子。

再看向琉璃，那个宫女，楚恒承认，初见之下，他的确被她吸引，逗弄之下也挺好玩的，他很喜欢看琉璃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但让他做到只要琉璃一个女人，他现在无法保证，毕竟他对琉璃的了解还不深，谁知道他是否真能爱上她？不过嘛，让他不要再出现在琉璃的面前，他又有点不舍。

回京那么长时间，除了发现小皇后挺好玩的之外，就数琉璃还能吸引他的视线。

小皇后是皇上的女人，他再觉得小皇后好玩，他也不能对小皇后怎么样，琉璃嘛，他想拥有还是随时都可以。哦，不，现在不是随时都可以，过不了小皇后这一关，他就只能遗憾地离京。

张太妃的生辰一过，他就要离京回南蛮去，如果能带着琉璃一起回南蛮，或许他死水一般的生活会添些乐趣吧。

“娘娘，臣也不瞒娘娘了，臣对琉璃是有几分的好感，但了解不够深，臣也不敢说臣真的会爱上她，所以无法给娘娘承诺，不过臣想让娘娘给臣一个机会，让臣与琉璃多接触，如果臣的心真的不由自主被琉璃偷走，那臣愿意给娘娘一个承诺，终其一生都只有琉璃一个女人。”

许仪审视着他，见楚恒不像在说谎，她想了想后，说道：“好，为了琉璃的幸福，我愿意赌这一把，大皇兄回京快两个月了，听说府上连个使唤的宫女都没有，皇上很忙，没有想到这些细节，我做弟媳的理应关照一下大皇兄。等大皇兄出宫时，我就把琉璃派去府上照顾大皇兄，不过大皇兄离京之前不给我肯定的答案，琉璃还会回到我的身边。我会帮琉璃留意更好的男人，肯定能帮她找到一门好婆家。”

楚恒：“……娘娘，臣在太妃的生辰后就要离京了，时间上很短呢，只有几天。”

“几天就足够了。”

楚恒：……他堂堂宗室亲王，想要个女人，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呀。

“好吧，臣听从娘娘的安排。”

许仪这才满意，也不管楚恒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她转身往回走，却在转身之时瞧见楚煜正站在乾真宫的门口，一脸的深沉，冷冷地看着她。

阴德福投给她一记同情的眼神。

许仪心里也格登一下，怎么就被楚煜看个正着？想到自己与楚恒说的都是琉璃，她又挺直了腰肢，反正她没有红杏出墙，她这个年纪也无法红杏出墙。于是，她淡定地走过来，走到楚煜的跟前，恭恭敬敬地行礼，“臣妾叩见皇上。”

琉璃等人这才看到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他们竟然一点都不知情。吓得连忙跟着许仪一起向楚煜行礼。

楚煜没有马上让他们起来，而是居高临下地盯视着许仪。

“臣叩见皇上。”

楚恒也过来行礼。

楚煜看许仪的视线转到了楚恒身上，抿成一条线的唇瓣动了动，逸出听不出内心起伏的话：“大皇兄和朕的皇后聊得真欢。”

醋坛子打翻啦。

三宝听到皇上这句话，吓白了脸，爷老是不听他的劝，现在就被皇上抓个正着，这下该怎么办？

深知楚煜醋劲大，楚恒再作一揖，解释着：“皇上，臣看中了娘娘身上的宫女琉璃，想从娘娘这里讨走琉璃，娘娘舍不得琉璃，但又不忍心误了琉璃的人生大事，便让臣跟她到一边去，她好好地盘问了臣一番。”

闻言，楚煜挑高了眉。

跪着的琉璃则脸色剧变。

恒王向主子讨要她？

主子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