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可是想知道我以前过着什么样子的生活?”李琦吟抬起头,目光纯净如最天真的孩童。
余式叹了口气,手上把玩着佛珠,“你且说说。”这孩子跪在地上的意思她又岂非不懂的,若是她不听,这孩子是打算一直跪下去不起来了。
“我七岁之前,母亲还深受父亲的宠爱。”李琦吟一边说一边拍下身上的落叶,“大夫人善妒,时常克扣母亲的胭脂水粉银两俸钱,母亲柔弱,也不懂得和父亲诉苦,只能让我忍气吞声。”
“嫡姐李琦倚年幼便蛮横异常,时常让我跪在地上当马骑。院子里一帮婢女惧怕嫡母,皆是不敢言说,嫡姐骑着我从院子西部到东部,一不开心就甩上几鞭子,打的我疼痛异常不敢反抗。”李琦吟拉开肩上的衣领,让一干人看到肩上年幼受鞭子的疤痕。“我的膝盖也有一大圈的红印子至今还去不掉。冬天膝盖处尚有一圈布料,若是夏天,硬是要退下一层皮。”
桂嬷嬷原本以为李琦吟只是想要诉苦,没想到李琦吟说的话远远超过了她的认知,当即忍不住低吟,“这么小的孩子,真是造孽啊。”
话一出口,随即又顿住了。造孽?造谁的孽?这不是在辱没李家门楣吗?幸好老夫人着重于听李琦吟的话,没有听到她说的。
“曾经我以为这已经是至大羞辱,之后我与母亲被关桃园,更是要比这苦上百倍。”李琦吟冷嘲一笑,“桃园常年无人,仅有低贱的仆役老妈子出入,一开始她们还对我和母亲以尊称,吃喝都不怠慢,后来日渐久了之后,知道我俩已经被母亲给忘却了,慢慢就变了嘴脸。”
“每日的饭菜越来越差,到最后连个硬邦邦的馒头都是奢侈。有一年冬天,新来的奴仆偷懒不送饭菜,我和母亲就跑去山上挖番薯吃。母亲为了吃食,硬生生被山上猎犬从腿上咬下好大一块皮肉,自此以舞为生的母亲就腿脚不好,无法舞蹈了。”
“我和母亲没有吃食时就在屋中烤番薯,又一次走水了,差点就逃不出屋子,两人带滚带爬爬出屋子时才看见一帮奴才站在门口,看着我们捧腹大笑,只觉得我们的生死是令人差遣的娱乐。我狠狠搬起石头砸向一人,却被毒打,一条胳膊养了大半年才好。”
李琦吟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显露出半点表情,却让人无端的揪心。
“他们怎么敢?”老夫人勃然大怒,“你是李家的小姐,他们只是小小的奴婢,他们怎么敢如此欺凌你们?”
“如何不敢?”李琦吟冷笑,“若是我和母亲死了,他们大可以编出一万个理由来敷衍了事,更何况,到底有没有人会想起我和母亲的存在还是个问题。”
“我曾经怒斥她们过,说我是李家的小姐,为何他们这般以下犯上。而他们只是又把我打了一顿,嘲笑我是个不该生出来的贱种,就算日后死在桃园,也是无人问津。”
这一句话,让余式蓬勃的怒气一下子像泄了气球一样。确实,之前若不是想到李琦吟年岁十四,可以让她嫁给萧情让侧妃的话,才不会无缘无故来将她接出桃园,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记起这个孙女的。
“桂嬷嬷,下令把桃园里那些不干净的奴婢都给我好好的惩治一遍。”老夫人气的抚了抚心口。
自从她掌权桃园后,自是已经把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给教训的半死不活了。可是老夫人如今发话要再教训一遍,她亦是何乐而不为,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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