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四公主的做派,并不是要兴师问罪的样子,她的身后站着天帝和天后,只怕也有她的不得已。三公主在这里出现,这事儿多半也与三公主有关。北辰星君知道有一场问责在等待着他,可他却自动送上门来,那便说明他是胸有成竹的。既然如此,且不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苏绾暗自忖度一番,笑道:“我不知道,我家大人并不和我说这些事情。我只知道,这些日子,我家大人来回操劳,一心为了天界安宁着想,不曾有过片刻懈怠,从冰凌海追击逆龙到现在,可是水都没喝过一口,更不曾合过眼。”
“你说的这些我和我家大人都知道。可是现在情况有些复杂,我先和你说说,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四公主摇了摇手:“现在东海龙王和南瑶星君一起上本告他。东海龙王告他三桩事:第一桩乃是陈年旧案,告他罔顾天界法令,私交魔道中人。”
四公主说到这里,看了苏绾一眼:“说起来,这件事还和你有关系。当年十一公主及笄,向北辰宫借了金缕衣,中途发生了变故,有个章鱼精隐身去偷金缕衣,你还记得吧?”
苏绾笑笑:“怎么不记得?我差点去了一条命。”她不但记得自己差点丢了命,还记得那章鱼精就是三公主指使去的。
“就是因为你差点没了命,你家大人带着你去了黑海,求黑海老魔为你疗伤救命,为此,他把一朵在北辰宫中珍藏了三千年的千叶玉芍拿去送给黑海老魔做了交换。那千叶玉芍,五千年一开花,每次开花不过三朵,整个天界也不过十朵。凡人闻上一闻,便可增加十年寿命,若得食一口,则得道飞升,仙人食之,当与天地同寿。
他与黑海老魔做交易,已经犯了大忌,何况是把珍贵如斯的千叶玉芍拿去增加了魔头的修为寿命?这一点,不光犯了天规,更是犯了众怒。须知多少人想闻上一闻都不能,他却轻轻松松送了人,叫人如何不因嫉生恨?”
苏绾只觉又酸又涩又苦,酸的是北辰星君如此豪爽舍得,却是为了殷梨;涩的是,受益者却是她,多亏他舍得长情,她才能留了性命;苦的是,明明罪魁祸首是三公主,吃亏受罪受益的是她,被拖累的是北辰星君,偏生所有的错都要由他一个人来承担。
四公主把她的神情都落在眼里,喝了一口茶,接着道:“第二,告他明知镇压逆龙的古塔有异状,却隐瞒不报,推诿责任,导致了之后的逆龙出逃。”
苏绾皱眉道:“看守古塔是东海的事,怎么又和北辰宫扯上关系了?”
四公主叹道:“说你们从蛮荒古地出来之日,曾遇上东海的老七,老七当时就和他禀报了异状,他说他有数,没什么问题,让老七不要管,他会和东煌宫说。可他却什么都没和东煌宫说,而是陪着你回了北辰宫,延误了最佳时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绾闻言,气极反笑:“当时我在场,我家大人何曾说过这种话?我家大人明明说的是,让老七赶紧禀报东煌大人,不要误了事,怎生转了个弯就变了样?我就奇怪了,这东海和东煌宫连在一片,还有上下级关系。出了事,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就算东海有事,也该先和东煌宫禀报才是,这老七不向东煌星君大人禀报此事,反而要拦着过路的我家大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四公主因东煌宫也牵扯在其中,自己的父母姐姐又插了一脚,已觉尴尬,听苏绾这么一说,更是觉得没话讲。
苏绾已经按捺住情绪,道:“对不住,我实在是觉得太过黑白颠倒,气愤得很,不是冲着殿下您来的。”
四公主叹道:“你就是怨我,也扯得上关系。我是人家的女儿,妹妹,其他事不能替他们做,就替他们吃点气罢。”又接着说起第三桩事来:“第三桩,是告他玩忽职守,放走逆龙,害死无数四海龙子龙孙,天兵天将。
说他领旨围剿逆龙,明知逆龙就在冰凌海消失不见,却玩忽职守,放下这边的大事,随你去游山玩水,把这里的一摊子大事都丢给了众人。致使东海龙嗣芷风被逆龙打伤,心脉受损,昏迷不醒,魂牵一线。东海就快没继承人了,龙王哭着要天帝给他个公道呢。”
“芷风还是我从无相之地里救出来的呢,他那时候就受伤了,疯疯癫癫的,还是我家大人帮他疗的伤。”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苏绾简直无语了。
四公主道:“芷风不是那样的人,本来这事一问他就可以知道,但他一直昏迷不醒,根本没办法。你们运气不好。”
那就是只有背上这个黑锅了?天帝和天后为了剪除异己,真是苏绾压下一大口气,耐着性子问:“那南瑶星君又怎么说?”
“他告的是你和你家大人。”四公主有些难以启齿,期期艾艾地道:“他说你,说你与魔皇有私,孤男寡女同吃同住长达几个月,他先前不知,还去找你,想救你出来,你却与魔皇联手害他,还呈上被你火箭所伤的外袍作为物证。”
四公主说到这里,连忙声明:“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是不信他的,这其中必然有隐情。我们都知道他曾经害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