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苏溶玥只简单的披上了一件披风,便从暖和的被窝中钻出,微微有些发呆的坐在床边,眼睛却是一直在看着站在屋中的乾景尧。
乾景尧理了理衣襟,回头正对上一双睡意朦胧的眸子,便嘴角轻扬,走到苏溶玥身边,在她的额头上覆上一吻,“怎么这么早便醒了?”
乾景尧微凉的唇让苏溶玥清醒了三分,她环着乾景尧的脖颈缓缓起身,伸手帮他整理着袖口腰带,“不想睡了……”
出口的声音略带慵懒,比往日里多了份少女的甜腻,入了乾景尧的心中,更是觉得甜若蜜糖。
乾景尧将一双大手环在了苏溶玥的腰间,向上一提,便将苏溶玥揽入怀中,“玥玥这般作为倒是让为夫不舍得离开了……”
苏溶玥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埋怨道:“我刚刚为你整理好,你这般胡闹,岂不又是乱了……”
苏溶玥微微蹙眉,将乾景尧衣衫上的细微褶皱抚平,“今日祭天定是十分隆重,自然不能有一点马虎。”
“玥玥不用这般小心……”乾景尧笑着开口,看着苏溶玥询问的眼神,乾景尧倏然一笑,“玥玥难道不觉得,以为夫的姿貌,不论穿什么都是绝佳的吗?”
苏溶玥被逗得一笑,“你什么时候学的这般的不要脸面了……”
乾景尧笑着揉了揉苏溶玥柔软的发丝,抬眼却是冷寒一片。
今日不论穿什么,终究是要染血的,苏溶玥这一番心意,只怕是要浪费了。
他低头看了看浅笑嫣然的苏溶玥,这种事还是不与她说的好,否则以她的性子,只怕又会放心不下,定要跟了过去。
他不想她再次涉险,更何况这次,他便是要他们有去无回!
看着乾景尧离开,苏溶玥却总是觉得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便是索性彻底起来梳洗。
左右祭天的仪式也不会持续太久,仪式之后他们便也要启程回京。
另一面,西太后躺在床榻上,略施粉脂,将原本嘴唇的红润颜色遮掩,显得苍白无光,神色恹恹。
“你告诉齐王了?”西太后看着进帐的红罗,开口问道。
“是,奴婢已经转告殿下了。殿下忧心太后的病情,一会儿便会进来探望……”
“今日多凶险,景轩这个孩子虽然嘴上答应着哀家,但若是真的亲眼所见当时的场景,也许还是会忍不住出手相助。”
西太后斜靠着松软的靠枕,半倚在床头,语气有些无奈,又夹杂些狠厉。
红罗垂头答道:“太后放心,殿下只要不去祭天,便断然不会有事……”
西太后却是忽然一笑,阴森冷寒,“不仅是为了保护景轩,更是要通过景轩,将苏溶玥那个小贱人引去!”
红罗微微皱眉,神色不解,却是也没有出口相问,西太后却是笑着解释道:“祭天是男人们的事情,女眷自是不能参与。可是那苏溶玥若是不去,哀家如何能除去她?”
红罗心中微微寒凉,西太后为了算计苏溶玥,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能算计在内,对别人更是无情,可惜西太后是一名女子,若是男子,定也会是一代枭雄。
不多时,齐王端着汤药进了西太后的营帐,他见西太后嘴唇苍白,心下一紧,连忙走上前去。
“母后,这是儿臣命人煲的药羹,治疗风寒最是有效,母亲趁热喝下吧!”齐王用勺子搅了搅药羹,又轻轻的吹了吹气,才将其递给西太后。
西太后满眼慈爱的望着宁王,那总是坚硬似铁的心都不自觉的软了起来,她接过齐王递过来的瓷碗,含笑用了两口,才交给一旁的红罗。
她的景轩一直都是最好的,不论是相貌,气质,还是才学,都不输与乾景尧半分,可是先帝偏偏疼爱乾景尧母子两人,对他们却是不闻不问!
是她误了齐王的前程,所以她一定要给齐王争回来,让他拥有世间最尊贵的地位。
“母后再小睡一会儿吧,发了汗,也许也能好的快些。”即便他与西太后两人在苏溶玥的问题上争论不休,可是西太后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即便有时怨恨,却也终究是狠不下心肠。
“好……”西太后拍了拍齐王的手,满眼慈爱柔情的说道。
“对了,母后前些日子得了个好东西,红罗,你去把那生肌膏拿来!”
红罗应声,转身从西太后那镶满宝石的匣子中拿出了个碧玉小盒子。
“这是生肌膏,功效最是神奇,无论是什么刀剑之伤,还是一些擦蹭留下的疤痕,只要涂了这生肌膏,不出几日便可痊愈,而且更能够使得肌肤细嫩,宛若再生!”
西太后抬眸扫了一眼齐王,继续说道:“可是母后常年在这后宫中养尊处优的,又怎么会受伤,倒是你,常年操练兵器,难免会有个划伤。
虽说男人家的有道伤疤也无所谓,可是既然有这好东西,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齐王也没有推拒,便径自收下了,母子两人闲聊了些有的没的,西太后倒是十分开心。
西太后抬头,看了看那外面的天色,面露疲态,打了一个哈欠。
齐王见此,连忙扶着西太后躺下,又为她压了一层被子,“母后既是累了,便好生休息,儿臣一直在营帐中,母后若是醒了,可以让红罗去找儿臣。”
“好孩子,你不用担心,母后就是有些困了,小憩一会儿便没事了。你今日起的也早,回去休息一会儿吧!”西太后拍了拍齐王的手,安慰道。
齐王点了点头,便转身退出,见齐王彻底离开,西太后才复又坐了起来,美艳的脸上划过一道势在必得的笑意,阴森又冷酷。
“太后,齐王真的会去找姝妃娘娘吗?”红罗神色淡淡,看着齐王消失的方向,开口问道。
“这是自然,齐王的性情虽然不像先帝,但是这痴情的毛病,却是他们乾家人通有的。他得了这般的好东西,自然会忍不住给那个小贱人送去!”
西太后此时的表情哪里还有刚才一丝的慈爱,眼神里唯有满满的算计!
“可是,即便是齐王去找了姝妃,姝妃何以见得便会按照太后的心思行事呢?”曾经,西太后总是算无遗算,将所有人的心思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自从苏溶玥进宫以后,西太后似乎每次都失利……
“苏溶玥很狡猾,很聪明,可是这种人往往都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她自以为会察言观色,却是不知,她所看到的都是哀家想让她看的……”
西太后承认苏溶玥很聪明,可并不是聪明人便不会中计,而是需要她们自己心甘情愿,自愿跳进她挖好的陷阱!
齐王退出营帐后,看着躺在自己手中的碧绿的盒子,眼神闪烁不明。
他几次走向了苏溶玥的营帐,却又都是半路折返,心中惴惴。
当他听到母后说出这药膏的功效时,便已然动了心,想要将它拿给苏溶玥,可是每次一要走到苏溶玥的营帐时,却又都是突然心生了一股惧意。
虽然他很想见她一面,想与她说说话,可是他又害怕听到苏溶玥那绝情的话,害怕看见苏溶玥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