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海的示弱服软远远的超出了肖月如的想象,看着肖海涕泪连连,满脸愧疚的样子,肖月如觉得有些难过。
“月如,之前是父亲不好,父亲那时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对你……”肖海羞愧难当,完全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无事,女儿并不委屈。”肖月如轻声说道,神色如常。
肖海看在眼中却是更加的伤神,“你总是这般的好性子,无论别人对你如何,你都会隐忍,都会原谅,可你这样,却是更让父亲觉得难过……”
肖月如垂头不语,肖海看不清她的神色,便对旁边的两位嬷嬷说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当时也是气急了,今日也是想来与月如好好说说心里话……”
两位嬷嬷望向了肖月如,肖月如抬头点点头,示意她们离开,屋内顿时只剩下肖海二人。
肖海看肖月如还在站着,连忙扶着肖月如坐了下来。
“月如,为父对不起你啊……”
“父亲,女儿真的没事,女儿惹恼了父亲,父亲责罚也是应该的……”肖月如始终如一弯清泉一般,恬静安宁,无论面对的是什么,她都一样的淡然。
“为父说的不仅是那天的事情,还有以前,还有你的母亲……”
肖月如的手颤了一下,睫毛微微煽动了一瞬,肖海见此,继续说道:“为父与你母亲的感情的确不深厚,甚至可以说,为父对你的母亲一直心存芥蒂。
后来你的外祖家道中落,你母亲便忧思成疾,早早的去了,为父那时的确十分狠心,居然没有多大的难过。
因为为父与你的母亲感情不深,对你也并未有多大的喜爱,甚至也从未主动的去关心你。
可是为父一直都以为你是侯府嫡女,纵使为父与你并不亲近,但是应也不会有人敢欺辱与你,却是没想到,后院的那些姨娘庶女们都敢对你动手打骂……”
肖海哽咽起来,越说越觉得愧疚难当,而肖月如想起以前那般的生活,也是觉得心中酸楚。
肖海抿了抿眼角的泪珠,动容道:“为父一直忙于府外之事,对宅院的事情竟是丝毫不知,后来更是听信了那贱妇的话,说你与她那侄子是两厢情悦,竟把你嫁给了那般的混账……”
“父亲,不要再说了!”那段时间就是她的噩梦,现在梦醒了,她也再也不想去回忆!
“好好,不说了,为父不说了……索性你现在过得不错,为父也算心中安慰。
之前我们的侯府倒了,为父想尽了一切的办法,甚至到了已近疯癫的地步,可是现在想想,人终究是不能与命争。
你再休息两日,让为父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然后你便回建苏去吧,总不能让云熙一个人在那,他也需要你的照顾。”
肖月如豁然抬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肖海,肖海居然同意让她离开?
“为父一开始是抱着让云熙帮衬肖府的打算,可是现在为父也想明白了,如今这样也好,虽说是繁华不在,但是如今局势混乱,这样却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肖海爽朗一笑,一副已经看透了世事的模样,与之前那激动扭曲的神色判若两人。
“父亲……”肖月如不知该说些什么,今日肖海说的这一番话完全出乎于她的意料。
“为父知道自己做了许多难以挽回的错事,父亲也不知道该如何弥补,现在想想还是觉得,让你与肖府保持距离方才是对你的保全。”
肖海身手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包,上面的所有的花纹都是以金线绣成,藕荷色的蜀锦为底,上绣朵朵金色的迎春花,就连香包上的璎珞,都坠着颗颗黄色的水晶。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香包,却是精巧绝妙,上面的绣工一件便是出自大家之手,价钱自也不凡。
肖月如的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望着肖海手中的香包,“这不是母亲的东西吗?”
肖月如口中的母亲自然是已经逝去的忠勇侯夫人,这香包是母亲的心爱之物,也是当时外祖母特意请人南下定做的,哪怕是京都最手巧的绣娘也无法做出这般的图样。
可是母亲去世后,她找了许久,她想将这香囊放入母亲的棺椁中,却是一直都未寻得。
“这是你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香包,也是为父手中存留的唯一一个念想,今日就把它给你吧,也算是让你母亲的在天之灵得以保佑你。”
肖月如双手接过,轻轻的抚摸过上面的丝线,璎珞,看着这崭新如初的香包,肖月如终是忍不住,落下了泪。
“月如,你不要难过,你还怀着身子,你这般对腹中的孩子也不好,你若是这样,岂不又是父亲的罪过。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与父亲来说,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回到建苏后,便与云熙两人好好的过日子,不要再搅进这趟浑水……”
肖海说完,叹了口气,便起身离去,肖月如看着肖海离开的背影,心中起起伏伏,却是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肖月如握紧了香包,虽然已是多年,可是肖月如却是仿佛仍然能够从这香包上感觉到母亲留下的气息与温暖。
肖月如将香包放在鼻下,轻轻的嗅了嗅,一股清幽的淡香传来,让人觉得十分的放松,什么都不欲再想。
肖月如的眼泪夺眶而出,喃喃道:“母亲……”
肖月如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香囊,含泪的眼中清清冷冷,呢喃道:“晚了……太晚了……”
……
一行多日,皇家仪仗终于缓缓进京,街道上的百姓无不叩首跪拜,不敢仰视皇家的威仪。
京都内所有的官员都跪于城门,迎接乾景尧的圣驾,乾景尧跳下马车,伸手将车内一身宫装的苏溶玥扶了下来。
乾景尧与苏溶玥两人并肩而走,身后才是西太后与晴贵妃,这般的做法虽然有些不合礼法,但是谁又敢在这个时候多说一句。
围场上发生的事情已经或多或少的传回了京都,他们皆是听闻了乾景尧的冷血手腕,而且乾景尧的每次弑杀,似乎都是与这姝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他们听闻姝妃似乎多次遇险,此时想必皇帝更是会倍加怜惜,他们自然犯不上为了这点事请便伸着脖子让别人砍!
乾景尧与苏溶玥坦然而行,苏溶玥脚步沉稳,头上的步摇纹丝不动,举手投足间皆是别人难以比拟的尊贵大气,仿若已经是东乾之后。
晴贵妃跟在西太后身侧,愤恨不平的望着苏溶玥的背影,乾景尧的身边明明是她的位置,苏溶玥进宫不过几月,凭什么就抢她多年的夙愿?
“晴儿,记得你的身份!柳家的女人,必须永远都是高傲的!”西太后神色沉稳,一身太后的宫装更是衬得西太后气势威压端庄。
晴贵妃闻言收敛了心神,收起了那愤恨的表情,可是她的心中却是会时常想着,若她不是柳家女人,乾景尧对她是不是就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宫里的妃嫔的不多,左右也是那么几个熟人,几日不见,杜修媛倒是越发的丰腴。
苏溶玥心里暗笑,似乎是只要她一不在宫,这些妃嫔们就会胖上一些,难道她不在宫,她们就这般的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