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景尧最近可以算的上是人生赢家,西曜战败,南漓归顺,除了远在万里的北冰,东乾已经把整个天下尽收囊中了。
而此时他要迎娶皇后,又有了自己的孩子,自是每日都喜不自胜。
可是苏溶玥却是显得有些苦恼了,乾景尧免了她每日早起与他去上朝,本应是有些轻松的,可是青霓,琉璃还有小桃却是整日的看着她,哪怕她不过是转个身,她们也要搀扶过来。
这一度让苏溶玥怀疑,自己到底是怀孕还是瘫痪了?
青霓甚至连内务府都不再理会,只每日围着小厨房转,准备各种药膳。
琉璃则是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盯着自己,直到乾景尧回来接班。
而小桃则是最忙的,她从知道苏溶玥有孕开始便开始缝制小孩子穿的衣裳肚兜,因为不知道男女,便男女款式各做一套。
苏溶玥见此劝了几回,小桃这没日没夜的做针线活,她都怕伤了小桃的眼睛。
可是每次小桃都委屈不已的看着她,怯怯的说道:“公主是嫌奴婢手笨吗?”
如今苏溶玥也懒得再管,一切随着他们去了!
而每日常来做客的,自是还少不了九公主,每日九公主都会捧着几本话本子,坐在小马扎上,冲着苏溶玥的肚子绘声绘色的讲着故事。
九公主美曰其名是怕苏溶玥无聊,顺便来蹭吃蹭喝,因为苏溶玥宫里的吃食实在是太好吃了!
听了两日的书生小姐的话本,苏溶玥终是有些承受不住着说道:“小九,你若是喜欢讲故事,可否换个故事来讲?”
九公主茫然的看着苏溶玥,不解的问道:“我这故事不好听吗?这可都是我珍藏的话本子啊!”
苏溶玥只觉得九公主手里的话本子比她的挂霜山楂都酸,她实在是不想她的孩子一出生便喜欢说这等酸话!
“看来九公主也长大了,也喜欢这等打情骂俏的故事!”琉璃一边吃着蜜饯小吃,一边促狭道。
九公主小脸一红,不承认的说道:“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呢,我只是欣赏这里的诗词歌赋而已!”
“哦?是这样啊?”琉璃尾音上扬,显然不信。
苏溶玥看着分辩起来的九公主和琉璃只心觉无奈,便开口说道:“沐卉他……”
然而苏溶玥的话还未说话,九公主就倏地站起了身子,一跺脚,小脸红的像晚霞一般,“皇嫂嫂也学坏了,小九好心好意给你讲故事,她也嘲笑小九!”
九公主说完一跺脚便走了,只留下苏溶玥一脸的怔愣,她刚才说什么了?
她不过是想问问沐卉今日可有进宫来与她玩,九公主到底是为了什么在生气?
看着苏溶玥恍然未知的模样,琉璃叹了一口气,她家小姐的确聪慧,才智过人,可是在这情事之上却是在是笨拙的很!
“小姐,你不会没看出来九公主和七殿下之间的火花吧?”
苏溶玥和小桃都瞬间睁大了眼睛,不解的看着琉璃,琉璃却是露出了一抹智者般的笑意。
苏溶玥从未这般想过,因为在她眼中九公主不过是一个十岁多小女孩,沐卉虽是模样长成,年岁却也不大,如何会像琉璃说的那般!
“我瞧他们两个似乎很是喜欢吵架,应该不是你说那般吧!”
琉璃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啧”声,“小姐,这你就不懂了吧,男孩子越是喜欢女孩子,就越是喜欢把她气哭,不然你看七殿下那般的稳重,何时喜欢与人有口舌之争了?”
这般想来还的确是这样,沐卉平日里沉稳冷肃,倒是一遇到九公主两人便像欢喜冤家似的,难道竟是因为他喜欢小九?
九公主红着脸一路飞奔着,却是没有看清前面的路,与对面的的人“砰”的相撞!
九公主被撞得鼻子有些疼,立刻向后倒去,“小心!”
下一瞬九公主就落在了一清瘦,却散发着淡香的怀中,“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是闭着眼睛走路的?”
虽是斥责,却是也包含关切,九公主抬头,正看到沐卉蹙眉望着她,那双蓝色的眸子仿若碧海蓝天,让人望之沉沦。
见九公主只直直的看着他,也不说话,沐卉便在九公主的眼前挥了挥手,开口问道:“你怎么了,可是傻了?”
九公主却是脸一红,“啪”的一声打落了沐卉的手,哼了一声,调头就跑。
沐卉茫然的看着九公主飞奔的背影,又与四周同样茫然的宫人相视一眼,皆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诧和费解!
沐卉刚刚迈进仙姝宫,就察觉到屋内三个女人那打量的目光,看的他莫名的觉得心中一惊。
“玥姐姐,有什么事吗?”沐卉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苏溶玥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他们两个的年岁毕竟太小了,还是不要用她们的想法去揣测孩子们感情。
“没什么,快坐吧!”
沐卉落座后,便开口说道:“玥姐姐,父皇很快就来了!”
“嗯,我知道的,若不是我身子不便,应该回去看看的,倒是劳累了父皇!”
“父皇才不觉得累呢,他现在指定比谁都开心!”北冰王的心里沐卉觉得还是能够揣测一二的,想必父皇恨不得时时刻刻的陪在姐姐身边才好呢!
两人说了些话,待乾景尧下朝归来,沐卉才起身离开,琉璃转了转眼睛,笑眯眯的问道:“七殿下可是要去找九公主?”
沐卉一愣,却是未觉得有何不妥,便点头说道:“不错,昨日她抢了我的扇子,我今日自是要去寻回!”
琉璃闻此更笑,别有深意的说道:“那七殿下可就要好好习武了,居然能被九公主抢到!”
沐卉有些不解其意,苏溶玥却是开口说道:“好了沐卉,你不用理她!”
沐卉点头离开,琉璃却还是一脸笑意的说道:“怎么样小姐,我猜的可准?”
苏溶玥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若是有着闲暇的时间要么去帮帮青霓,要么就帮小桃绣些花样,整日没个正调!”
琉璃吐了吐舌头,拍了拍手,“反正陛下也回来了,我的任务就算是成了,出去玩了!”
琉璃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乾景尧,苏溶玥和小桃三人,小桃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慌张离去。
苏溶玥只觉得有这些活宝在,她的生活还真是难以乏味。
“父皇要来了,可该如何安排他的住处呢?”北冰王虽然一国之帝,是苏溶玥的父亲,可是终究是个外男,留在宫里也不合适。
而又不能让他住在驿站,一时间苏溶玥倒是泛起了难。
乾景尧立刻伸出手指抚平苏溶玥的眉心,“青霓不是说过吗,你不准忧思,否则对我们的孩子不好。
而且这也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哪里至于你这般的担忧,父皇若是来了,让他住进将军府就好,这样父皇和父亲也可以做个伴!”
“他们?”苏溶玥有些犹疑,他们两个只怕会是水火不容吧!
“你放心吧,他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将军,不会那般小性子的!”乾景尧说完便搂住了苏溶玥,不给她多想的机会,可他的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有些幽冷的笑意。
等北冰王进了将军府,自是势单力薄,想必单是苏昀一人就让他难以忍受了。
不过谁让他曾经用那般的手段从自己身边抢走了苏溶玥,管他是谁,这笔账他终究是要讨回来的!
“对了,父亲此时正在宫中!”
“父亲?他进宫可是有事?”
乾景尧看了苏溶玥一眼,开口说道:“他是来看一个人的,你可想看?”
苏溶玥怔了片刻,却是猜出了那人是谁,只摇头道:“不想,她现在如何与我都没有关系了,她一无所有,而我却是拥有一切……”
苏溶玥幸福的扬起了嘴角,拥进了乾景尧的怀里,她对过去已是完全的释怀,那个人在她的生命里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罢了,她所想做的,就是用有限的人生去爱身边的人……
“三个月什么时候过去呢!”似是忧愁,似乎悲伤的一抹哀叹从乾景尧的嘴里说出。
“三个月?”苏溶玥疑惑抬头。
乾景尧望着苏溶玥,叹了长长的一口气,“玥玥,你可知多日隐忍对我的身体可是极大的损伤?”
苏溶玥立刻捂住了乾景尧的嘴,蹙眉斥责道:“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乾景尧拉下了苏溶玥的手,突然邪魅一笑,俯身凑了过去:“我不说了,我亲亲就好……”
……
自从乾景尧两人大战归来,宫里就喜庆无比,宫人一直在忙着张罗着两人的婚事,因为婚事很急,这些宫人近乎是没日没夜的做着活计,心里却都是十分的欣喜。
这欢天喜地的筹备之声层层穿过地下,传到了一人的耳中。
这是一座肮脏的水牢,水牢中的水绿的浑浊,散发着阵阵刺鼻的臭气。
黏腻湿滑的地上有数只硕大的老鼠在跑动玩闹着,阴暗中偶尔有两条蛇尾划过,简直要比地面上的狱牢肮脏百倍。
水池里捆着一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她的双手被上空悬挂而下的锁链捆住,黄绿色的脏水淹没到了她的胸口。
她如同一个破烂的布偶被悬挂在水中,双手无力的耷拉着,地面上的欢笑之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她费力的抬起了头,想听的更仔细一些,却是又什么也听不清楚。
宫里如何会有喜事呢,明明苏溶玥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值得庆祝的!
忽的,女子的嘴角费力的扬起一瞬,想来是乾景尧要纳其他的宫妃了吧,想来也是,哪有男人会为一个女人守着一生?
苏溶玥,你看到了吗,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你的死活,你死了,还有无数个女人可以接替你!
她想笑,可是身体的疼痛却是如何也让她笑不出来。
她应不知道自己被扔进来多久了,这里没有光,只有墙上那昏暗的烛火。
她的身体已经在水里泡了许久了,每日都有老鼠啃食她的双腿,偶尔还会有冰凉的蛇缠绕在她的身体上,她不敢想象自己的身体已经变成什么样,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过多久?
乾景尧每日都会派人来给她送食物,即便她想绝食而死,他们却是都硬要给她灌进最好的参汤来续命。
乾景尧的心肠简直比女人还要狠,她宁愿乾景尧杀了她,也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可是唯一让她欣慰的就是,苏溶玥那个贱人终于死了,只要苏溶玥死了,她甘愿承受这一切!
忽然,水牢的大门缓缓打开,似乎是有人踏了进来,那些水蛇听到人的声音,都纷纷钻入水中。
魏子眉没有抬头,想必又是来给她送参药的宫人!
可是那人却是迟迟未动,魏子眉缓缓抬头,却是看见眼前是一双玄色的靴子,靴子两侧用金线绣着一只鹰。
这双靴子仿若是为这肮脏凌乱的水牢带来了一抹光华,仿若他是金色的阳光而来,可以荡尽阴霾。
魏子眉有些失神,苏烨最是喜欢鹰的,因为他说鹰有将军的气质,骄傲,凶猛,可是俯视一切,掌控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