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日,乾景尧发现永明看他的眼神十分的奇怪,他时不时便会感觉到一道如芒的眼神,可等他抬头去看时,永明却是一直低着头,状似乖巧。
乾景尧挑了挑眉,并未放在心上,只开口指点了一番永明的功课。
永明虚心受教,却是忍不住偷偷抬头看着乾景尧,心里暗暗盘算,到底怎样才能推翻乾景尧的压迫呢?
“永明,你在看什么?”乾景尧挑眉侧目,与永明同样颜色的墨眸幽深若谷,看得永明立刻低下了头。
“没什么……”
乾景尧见此便也不再发问,只开口道:“我讲的,你可都听懂了?”
永明点头,并不做声。
“你自己看吧,若是有不懂的就去问顾远!”
“儿臣不能问父皇吗?儿臣觉得父皇比顾远丞相更厉害啊!”永明抬头看着乾景尧,眼里闪着光辉。
“为父很忙!”
“父皇在忙什么?”他明明看父皇每日都闲的要命,哪里就忙了?
“父皇自是忙着陪你的母后!”乾景尧倏然起身,玄衣滑落,仿若行云。
“父皇若是觉得忙,儿臣可以代劳!”永明的个子还小小的,他抬头直视着乾景尧,开始了父子两人的第一次交锋!
乾景尧忽的勾起了嘴角,轻扬浅笑,“永明这般的懂事,父皇也就放心把朝事尽数交给你了!”
永明:“……”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他想做的是陪着母后好吗?
永明心中生疑,父皇这般睿智,难道会不解他的意思?
抬头间,正看见乾景尧有些促狭的看着自己,墨色的眸中闪过一抹嘲讽,只扬起了嘴角,缓步离开,留给了永明一个张扬得意的背影。
永明紧紧的握着小拳头,两人的第一次交锋就以永明的惨败落幕!
晚膳时分,苏溶玥看了一圈,奇怪的问道:“嫣然呢,我不是把她接回来吗?”
“小姐,是苏昀少爷趁奴婢一个不注意,又把公主接走了,只留下了一张字条!”
“这个苏昀!”苏溶玥恨得咬牙切齿,以前没发现苏昀的武功如何的好,自从有了嫣然之后,他竟是也能神出鬼没了!
苏溶玥叹了一口气,明明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就天天被苏昀霸占了去!
苏溶玥看着永明闷闷不乐的样子,便连忙开口问道:“永明,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永明抬头看着自己母后那绝美温如的面容,只觉得自己受伤的心都得到了治愈。
“儿臣没事!”永明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眼里闪着幸福的光彩,与和乾景尧说话时判若两人。
乾景尧斜睨了一眼,心下冷笑,好个厚此薄彼的小子,与自己说话时怎么就不见个笑模样!
苏溶玥摸了摸永明的头,温柔的说道:“永明想不想吃鱼?”
永明点了点头,终是有了一丝小孩子的模样,苏溶玥那纤细的手指拿起竹筷,从最是肥美的鱼腹处夹下了一块嫩肉,细细的挑过刺后,复又沾了些汤汁,才笑着将鱼肉放入了永明的嘴里。
永明的小脸红扑扑的,既是害羞,又是开心。
他是太子,自小便被教育要坚强独立,再加上他自己的性格,他很少会依赖任何人,更不会撒娇。
可他就是喜欢美丽温柔的母后,喜欢她把自己抱在怀里,轻柔的与他谈天。
“好吃吗?”
永明用力的点点头,只要母后喂给他吃的,便是药汁都是甜的!
“还要吗?”
永明抿嘴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乾景尧戳了戳自己的饭,挑眉笑道:“玥玥,你好好吃饭,我来给永明挑刺!”
乾景尧夹下了一大块的鱼肉,也十分认真的挑了鱼刺,以防会扎到他。
“张嘴!”乾景尧径直将鱼肉伸到了永明的面前,面无笑意,眉目间是他生而自带的帝王威严。
此时他不像是在喂永明吃鱼,反而像是逼着永明吃毒药一般。
永明不自觉的向后一躲,两条剑眉狠狠的蹙着,本是好看的小脸皱的像一个包子一般。
“怎么不吃了?”
乾景尧并没有动怒,只是他平日的模样就太过威严,即便好好说话也像是在威逼他人一般。
“怎么了永明,可是不爱吃鱼吗?”苏溶玥哪里想得到他们父子间的那些小心思,只以为是永明不爱吃。
永明看了一眼苏溶玥,若是他此时说不喜欢,以后母后也定是不会再给他夹鱼肉了!
可是他喜欢看到母后那小心翼翼,仔细温柔的为他挑出鱼刺的样子,那样他便会觉得自己并不是什么太子,而只是一个被母亲捧在手心里的小孩子!
所以,为了还能看到母后那温柔的模样,永明只好费力的向前挪动了少许,闭上了眼睛,视死如归的将那鱼肉吃入了腹中!
永明只觉得如鲠在喉,同样是一条鱼上下来的肉,母后给他夹的便鲜嫩美味,而父皇给他夹的就入口如柴!
乾景尧瞥了永明一眼,仿若未见,转过头一脸笑意的看着苏溶玥,柔声道:“玥玥也给我夹一块鱼肉吧!”
苏溶玥侧眸看他,有些不解;“你难道不会吃鱼吗?”
“我自己夹的与玥玥给的味道相差万里,玥玥都给永明夹了,不能厚此薄彼!”
乾景尧在与苏溶玥说话时简直判若两人,那一双眼睛温柔的都能将人溺死。
苏溶玥有些脸红,毕竟这是在永明的面前,可是她也知道乾景尧的性子,若是自己不给他夹,他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肉麻的话呢!
苏溶玥只得照做,为他挑了一块鱼肉,本是想放在乾景尧的饭碗中,谁知乾景尧竟是将饭碗移开,微微张开了嘴,示意苏溶玥喂他。
苏溶玥的脸更红了,对乾景尧这般的性子实在是感觉无可奈何,与永明相比他反而更像个爱撒娇的孩子。
“父皇,母后,儿臣吃好了,回去读书了……”
永明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自己若是还不走,实在是没有眼力!
唉……
永明仰天长叹,为何他就要摊上这般的父亲,为何上天就要如此折磨他?
永明郁闷了好几日,却是始终也没有想出好的对策,一时则更是心不在焉,便是连功课都做的甚是潦草!
上书房中,乾景尧脸色阴沉,冷眼看着永明,厉声说道:“你这功课是如何做的?竟然这般的潦草,你每日都在想些什么?”
永明低头不语,只安静的站着。
乾景尧却是似乎更加的恼怒起来,他将永明的功课摔在桌上,揉了揉额头,颇为烦恼的看着永明,语气阴沉,“子不教,母之过,你母后就是这般教你的?”
永明抬头看了一眼乾景尧,抿了抿嘴,仍是垂眸不语。
“你去把你母后找来,我倒要看看她今日如何解释?”乾景尧气怒,脸色晦暗。
永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终是抬起了头,无奈的叹道:“母后不是与父皇生气了吗,儿臣如何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