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十分宽大的撵轿上,四周被珠帘掩着,有百姓慕名来见我这辅政嫡公主的真容,是以,原本清冷的长街上,除却送亲的林家军外,倒有了些零零散散的人影。
我听闻林泽昨日便回练军营去了。林甫言及此事时多有叹息,林泽已许久不曾回过林府了,林岑去世后,林家更显冷清。林夫人早年病逝,眼下林家仅有温意慈一个女主人,打理着林家,待人也是娴静温和,倒是没有半点怨言。只是林甫说起这位少将军夫人之事,语中多有悔意,似乎觉着平白费了一个女子的豆蔻年华。
珠帘晃荡着,模糊了外边的人影。我隐约觉着撵轿旁的侍女有些古怪,方才还瘦瘦小小的模样,如今竟觉着一下子长高了些。但因是珠帘遮挡着,我也瞧不真切,前些时候还诸事压身,眼下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又遇着这么一件天大的喜事,自然不想再陷进谋和泥淖之中,遂也不再留意此事。
临近关都,我见着有一批人马在前方驻足,那些人皆是轻骑,见着我的撵轿来了也不曾下马来,我见此情景,只觉来者不善。
林甫在前边勒住缰绳,后边的撵轿便也停了下来。
“侯爷来此有何贵干?”林甫高声问。
侯爷?娄岐南?我心下一惊,凝声细望。
“眼下我能做什么?”娄岐南讽刺一笑,“我不过代我夫人前来送礼,还请公主殿下下撵轿来,我好亲手将贺礼送到公主手上。”
我知晓娄岐南此时定是不怀好意,只是陈棠月的兵马就在关都之外,娄岐南带着的一队轻骑也不过一二十人,我见林甫微微一顿,却也似乎未将娄岐南放在心上。
“侯爷有心了,”我道,“只是眼下的送贺礼的人太多了些,本宫不能将这些贺礼尽数带至陈宫去,侯爷的心意,本宫便心领了。本宫在此多谢侯爷及夫人的用心。”
如此,我料想娄岐南若只是如他所言代夫人送礼,我说了这番话,娄岐南大约也不会再为难才是。
“公主殿下,”娄岐南唤了我一声,我心下涌来一阵不安,“烦请公主殿下亲自下撵轿来受礼,此去万里,夫人甚是不舍,公主怎可辜负夫人的一片心意啊。”
我闻声心下便已明了,娄岐南此举绝非送礼那么简单。如此,我便再不客气,对着林甫道:“林叔,我们即刻启程。”
林甫应声便要往前,此时却听娄岐南道:“公主都不曾见过我这贺礼是何物就着急要走,若这贺礼是公主日思夜想之物呢?公主可要想好了。”话音刚落,我便听见一阵孩童的啼哭声。
“子义…子义要奶奶抱…”
我闻声大惊,掀开珠帘走下撵轿来。之间娄岐南手中抱着一个约莫一岁的孩童,那孩童正不住地啼哭着,颈上挂着一个玉制的长命锁。
子义?我见状满是惊愕,陈棠月言他已将子义安顿好了,如何还能有这么一出?若非那玉制的长命锁,我还不敢断定那孩童是否真是子义,只是那长命锁的确是我当初见得子义时瞧见的长命锁,底下还有哥哥亲刻的“子义”二字。
“娄岐南!你想做什么?”我大声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