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保恩故意只言七分,剩下三分意来引我细问。我心里冷冷一笑,却不得不与他周旋,这是他留给我与他周旋的最后机会。
“主相大人是何意思,能否说得明白些?”我淡淡问着,语气已不似方才那般漠然。
“陈棠月眼下是何种状况你也看到了,”虞保恩说着,“眼下朝堂之上只余那萧路遥只身与我虞氏对抗,虽位及右相,只是势单力薄,仍旧十分吃力啊…王后与其费尽心力为着那予你国仇家恨的陈棠月而与我虞氏一族对抗,倒不如与我虞氏一起扳倒陈王室,如此,你我都要轻松许多。”
“我明白主相大人的意思了,”我答道,瞧见虞保恩面上露出微笑来,“只是陈棠月当初许我的是由陈王室来庇佑越国,不知主相大人又许我什么?”
虞保恩面上的笑意渐渐淡了,此时又突然传来一人的声音:“什么都不会许给你!”
我微微一愣,侧头一瞧,来人自牢门处走过长长的小道进到我这最里间的牢门前,我瞧着那人的面容自阴影处缓缓露出。来人约莫三十,头发高束,头冠高戴,五官十分平淡,眼神却露出了十分的算计,瞧着我面色不善。
是虞实。
虞实不似虞樾一般心思尽显在脸上,萧路遥曾与陈棠月说起过此人,言此人城府极深,与其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近些年来虞实在朝堂之上并未又太引人注目之举,既不与朝官争论,又不参与虞氏与陈王室的党派之争,仿佛隐匿在众朝官之中。那时萧路遥便察觉出此人的不对劲来,只是虞实并未有逾越之举,加之虞保恩实在是咄咄逼人,是以,萧路遥渐渐又将注意力放在虞保恩身上。
“王后娘娘…”虞实将这几个字缓缓念了几遍,似乎在唇齿间萦绕不觉,我听着心下顿起了一阵厌恶之感。
“叫你几声王后娘娘,还真当自己是王后了?”虞实满是讽刺地道,“父亲大人又何必与她多费口舌,利诱不成,威逼就是了,我不相信这刑房的刑具还撬不开区区一个妇人的口舌!”
虞实说着,恶狠狠地瞧了我一眼,仿佛下一刻就要拿着刑具往我身上来。
虞保恩未理会他,还是紧盯着我,缓缓道:“你若是同意在众朝臣面前揭发陈棠月恶行,待一切尘埃落定,我不仅可保证越国能得我虞氏庇佑,”虞保恩顿了顿,“我还可放你归去,此去便是天涯海角,再无人能束缚,你也再不用背负着泱泱越国和百姓,承阳公主,如何?”
我听到“承阳”二字猛的一震,似乎又忆起从前承着越国命脉之苦。我瞧着虞保恩牵扯着面皮微笑着的模样,缓缓笑道:“有劳主相大人费心了,”我道,“这陈宫,就是承阳的归宿。”
虞保恩面上的笑意很快就湮没了,缓缓站起身子,转身走向大门外。那纸罪状被虞保恩的衣袍掀起,飘荡到他脚下,被一脚踩落。
“交给你处理吧。”我听见虞保恩缓缓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