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魏妤是带着怒气来责骂我,我仍旧清楚地听出了陈棠月的意思。他要政变,为保下我和林家与虞氏正面抗衡。虞保恩是三朝主相,不知埋了多少暗线,牵一发而动全身,陈棠月此举乃是凶险万分,我并不认为眼下是与虞保恩正面相抗的最好时机。
我虽极其反对陈棠月行这步棋,却如何也想不出对应的法子。
“娘娘,王上请娘娘去书房。”有宫人突然出声。
我听着熟悉,回头一眼,是越靖婉。她被遣来做我的侍女已有好些天了,在我跟前一直是小心翼翼的,有时我想拉着她说说话,毕竟在这陈王宫里,我就对她了解一些,并且知晓她不会有什么鬼心思。只是瞧着她垂头不语的模样,我才要出口的话便咽下去了。
我瞧着她,若她还是长公主,以她的才智谋略,如今怕是已能撑起半个越国了吧。
思及此,我突然脑中银光一闪,想到一计来。
陈棠月正还是在书房处理文书,见我进来了,微微一笑。
我走到他跟前,开口便直言道:“我都听说了,你要发动政变。”
陈棠月闻声微微一顿,道:“你听谁说了?”
“你还怕我找不到人套不出话来么?”我眉头紧蹙,“你如此瞒我,原来是准备要与虞氏决裂了。”
“我一直想除掉虞氏,早晚又有什么关系。”陈棠月淡声道。
“我知晓你什么都不怕,可至少要有把握才是。虞氏在朝中根基稳固,非一夕所能倾倒…”
“你既然知道我什么都不怕,就应该知晓我怕什么,”陈棠月淡声道,“你以为废后就能让他们停手么?百官联名上书再加上万民书,这就不仅仅是废后了,他们是要置你于死地,我如何能忍?我再不能忍!他们已经杀了我的母亲,如何还能让他们再夺走我的妻子!”
陈棠月说这番话时面色未变,如一潭静水,甚至连声音都平稳如常。可我知道他越是安静便越是不寻常。
“我想到一个法子,”我道,“我既然是辅政嫡公主,是带着越国嫁入陈国的,如此,我便不要这个封号,把政权还给林家,那越国就不是陈国附属,再让林甫建立新政权,再联姻。陈国若再要握权,便只得发兵攻越,眼下陈吴局势紧张,陈国又在养精蓄锐,必不会轻易发兵,况且越国已用联姻来以示友好,虞保恩便没有理由再要你去掌控越国,如此你与虞氏便可不必正面对峙。”
“你呢?你该如何?”陈棠月眉头紧蹙,“你主动让位,即便是最后换得陈越平静,他们也只会以为你是处心积虑要回越国政权,如此,他们同样不会放过你,你这又算是什么法子?”
“这总归能保你一时平静,待你养精蓄锐之时再攻虞氏,吴国就不会趁势…”
“再之后呢?你要留我一个人么?”陈棠月瞧着我,“你说过什么?不会再离开我,我以为你想明白了。”
“我…”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借口来劝他,他眼神里复杂极了,我一下分不清楚,却觉着心里疼极了。
“你乖乖呆在我身边,什么也不要想。”陈棠月轻声道,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
我垂着头,再不言语。
出殿时我见越靖婉就立在屏风后边,见我出来时瞧了我一眼,眼神颇为复杂,我心里渐渐生出一种不安来。越靖婉随我出殿时,我见她向内殿里瞧了几眼,似乎心里有了些算计。
我还等着陈国朝堂的消息,这边越国却传来一道惊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