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听到轻轻的一声嘀嗒,往声音的方向看去,烫金的墨汁从笔尖掉了下来,打在案几的纸上。
文茵叹道:“哎,这一页又得重新抄了。”
上一次明明是那王氏姐妹收买了玉芙,也就是吴廷尉家的三小姐给她下毒,反而变成她用玉芙演戏,勾了皇上在她那里歇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这一次不知怎的,皇上谢博翰并没有保她,反而顺着太后娘娘的话说:“丽妃平时太过顽劣,给她些教训也是好的。”
太后娘娘就罚她闭门思过,关在自己的宫里面抄经书,直到抄满七七四十九遍为止。
文茵何尝不知谢博翰也是恼了她放纵王氏姐妹给自己下毒,虽然把梅栎清请进了宫里面,却不按他的意思把梅栎清留下。
谢博翰以为自己生怕梅栎清进了宫,抢了谢博翰对自己的宠爱,那她在谢博翰心里面就和一天天喜欢争风吃醋的王氏姐妹无异。
谢博翰是在给自己警告。
就连父亲那边也接连来了五六封信斥责自己,说自己被他养得太过骄纵,不肯为大局着想。
是啊,为大局着想…他文道原才可以在母亲死后把自己送去母亲的娘家,让自己寄人篱下活了十几年,等到了要文家要选女儿入宫了,才…
他文道原就没有做过亏本的买卖,他不去做尚书真是可惜了。
那十几年里面,她唯一的阳光就是来自于梅栎清,她的梅姐姐。
她怎么能够让梅姐姐进到这个吃人的地方呢?她还没入宫就有人几次三番想要害梅姐姐,梅姐姐有老天爷护佑,死了也可以复生,要不然…
要不然那些人有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本来她还不想那么认真,既然高家、王家都想害梅姐姐,她也就得重新谋划了,否则像今日这样梅姐姐失踪的事情不知道还得有多少!指望着自身都快难保的晋王谢博宇来保护梅姐姐,是她太过天真了。
晋王把先帝爷给他的梅字号派去保护梅姐姐又如何?还不是让梅姐姐又陷入了险境。
靠人不如靠己,那些男人一个都指望不上,就由她保护梅姐姐吧。
文茵重新扯了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往砚里面倒了点新墨,慢慢磨开,把凝滞的金粉重新磨散了,再拿笔蘸好了金色的墨汁开始抄写春白进来之前那页未抄完的经书:
“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槃而灭度之。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
“何以故?”
“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