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细碎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千城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心中悲苦难当。
上天真是会开玩笑的高手,为什么她刚刚试着走出,刚刚试着接受,就一定有人来替她关上这扇心门?
其实无论想与不想,在她与他之间,云蔻都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八年!
人生能有几个八年?
何况还是生命中最艰难的八年!
他们一起度过,他们相濡以沫,那是谁也否认不了的一段人生历程,也是谁也抹不去的一段人生记忆。
她比她先到!
一直,她才是那个破坏人家幸福的第三者,不是吗?
夜,很静,跟昨夜的风沙大作恰好相反,静得有些不可思议,仿佛不像是大漠里的天气。
连风灯里的火苗似乎都静得不再跳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只是一会儿,又似乎像一辈子那么长,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有人打帘而入,一股夜的寒凉卷了进来。
进来的是两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男人抱着女人。
千城依旧没有动。
外面,十四睁着惺忪的双眼,看着自身边越过,急急奔于帐篷的身影,好半天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苏墨沉略带急迫的声音在帐内响起,“你的药呢?”
他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猛地起身,直直冲进帐篷里面,就看到云蔻穿着中衣蜷在被褥上,脸色苍白、浑身抽.搐、抖个不停,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渗出,而苏墨沉站在边上,提着她的外衫,正快速地翻找着什么。
他心跳一滞,大骇,急急上前,“怎么了?云蔻怎么这样?”
“她的旧疾犯了。”苏墨沉皱着眉,没有抬眼,手下依旧不停地翻找着。
旧疾?!
十四一震。
千城亦是眼波一动,痉.挛症,云蔻的痉.挛症犯了。
她记得以前云蔻跟她说过,只有受到刺激或者极度劳累的情况下,她的这个病才会犯。
他跟她说了什么,或者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这样?
“云蔻,没有!”苏墨沉微微紧绷的声音又陡然响了起来。
“我……一直随身带着…….许是……许是在路上掉了…….”云蔻身子蜷作一团、抖个不停、气若游丝。
十四见状,心急如焚,“那现在怎么办?”
苏墨沉抿紧了唇,看了看痛苦不堪的云蔻,又抬眼看了看躺在被褥里面一动不动的千城,皱眉想了想,道:“我立即带云蔻去达瓬医治,十四,你在这里帮我守着千城,明日天亮我就会回来!”
一边说,一边弯腰抱起被褥上的云蔻,转身的刹那,他又忍不住看了看千城,正好撞上千城的目光,那很平静很平静的目光,不知为何,他竟是心口一滞,怀里,云蔻伸手吃力地抓住他的臂膀,声音破碎不堪,“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苏墨沉眉心一动,目光从千城脸上掠开,人影晃动,已打帘而出。
随着急急的马蹄声渐行渐远,帐篷内顿时静谧下来。
十四看着还在微微晃荡的帐帘,好半天才回过神。
转过头看看千城,不想千城也正好在看着他,很复杂的目光,他脸一冷,别过视线。
心中微微不爽。
去达瓬医治,他带云蔻去也行啊,非得让他留下来守着这个女人。
不过转念一想,他四哥比他办事能力强,而且对达瓬也比他熟,他带云蔻去医治是也比他去要强。
狠狠对自己的小心眼鄙视了一番,他再次瞟了瞟千城,“那个,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说完,便拾步往外走。
骤然,软靴踢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垂眸看了看,竟是一个小瓷瓶。
瓷瓶?
他眼睛一亮,第一反应就是药!
是云蔻不小心掉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