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沉呼吸一滞,是千城。
千城也正好朝他看过来,目光中带着一分迷茫,绞着一丝疼痛。
两人目光相撞,千城就像被蛰到了一般,连忙别过视线,垂下眉眼。
苏墨风黑眸环顾殿中众人,目光轻轻掠过苏墨沉,拾步往里面走,左右方芳和千城亦是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苏墨沉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千城,一瞬不瞬。
千城始终微勾着头,眉眼低垂,看着自己的脚尖,倒是方芳抬眼看了看苏墨沉,摇头轻叹。
云蔻看了看千城,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微微抿了唇。
小七愁眉紧锁,侧首低声问苏墨沉,“四哥,现在怎么办?”
苏墨沉未响,依旧望着那个随着苏墨风一起走向殿中的身影。
“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责罚!”
三人来到殿中,苏墨风一撩袍角跪于地上,千城和方芳互相看了看,亦是跪了下去。
“不迟!”文帝讳莫一笑,抬手,示意几人起来,“你们来得刚刚好,不早不晚!”
语罢,文帝起身,优雅地踱步而下。
“如果来早了,朕又如何看出这些不孝之子的狼子野心?如果来晚了,怕是这龙椅上早已换了坐的人,所以,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方才,这个帝王一直静坐不言,原来早就成竹在胸,不过是在等而已。
“老四!”文帝走到苏墨沉面前站定,微抬着头,斜斜地睥睨着他,“朕该叫你一声司空门主才是,这么多年当真难为你了,机关算尽!”
苏墨沉冷冷一笑,对他的嘲讽不以为意。
“对了”文帝指了指他手中的虎符,嘴唇讥诮一撇,“这块虎符也是假的,真正的虎符,朕早已在江南的时候给了老三。”
苏墨风?早已?江南?
所有人震惊。
苏墨沉微微苦笑,再一次觉得手心手背永远都是不一样。
同样是他的儿子,同样儿子的母妃犯了错误,同样被流放,一个是真的去受苦,受尽旁人白眼,而一个不过是借着流放之名,行养精蓄锐、韬光养晦之实。
难怪苏墨风先去了江南,文帝也跟着去了江南,原来就是密谋今日这一场好戏,是吗?
苦涩地弯了弯唇,他轻轻笑开,五指骤然收紧,手中虎符顿时化成灰烬。
抬手,暗红色的粉末在他白璧的指缝间纷纷扬扬而下,他挑眉看着文帝,“那又怎样?”
不就是他没有那十万禁军了吗?
不就是苏墨风手握十万禁军吗?
“四弟!”
出声的是苏墨风。
他缓缓走到苏墨沉的面前,微微蹙着眉心,面色凝重,抿了抿唇,语重心长地道:“四弟,收手吧!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
苏墨沉嗤笑。
一个杀了杨痕的男人,一个杀了他几千兄弟的男人,跟他说,收手吧,回头是岸!
他的世界里没有岸。
曾经他无数次地回头,一次也没有看到岸,看到的是,所有人都恨不得他溺水而亡。
“如果我说不呢?”他弯着唇角,眼梢轻抬,透过苏墨风的肩头,看向那个静静站在苏墨风身后的女子。
他早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难道他赤脚的还怕穿鞋的不成?
苏墨风轻轻叹出一口气,“我不想与你为敌,但是,也绝对不允许你犯上作乱,我手上不仅有十万禁军,原本的染家军也在我的手上。”
众人唏嘘。
苏墨沉薄笑浅浅。
原来,西苍大部分的兵力都在这个王爷的手上,这个被流放在外的王爷手上。
苏墨风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还有,方芳的新型兵器,威力有多大,相信你也知道。”
“当然知道!”苏墨沉冷笑,“顷刻之间,可以让山头夷为平地,顷刻之间,可以让几千人灰飞烟灭,是吗?”
苏墨风一愣,对他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
染飞眸光微闪,缓缓蹙了眉心。
“休得跟这个孽障多言!”文帝厉声打断二人对话,“来人,将这个逆贼给朕抓起来!”
有侍卫七手八脚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