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脆响,是空酒坛砸在地上的声音,碎屑四溅。
男人已经有些摇摇晃晃。
酒已醺。
他微微倾身,靠坐在冰冷的墓碑上,两颊泛起潮红,一动不动,半天没有声音。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四周都是悚然的静谧。
男人含糊的声音又蓦地响起,“杨痕……不要走……你就这样走了,我连个喝酒的人都没有……”
“所有人都是骗子……所有人都在骗我,千城是,父皇是,母妃也是……”
“杨痕......”
男人轻轻唤着,低亘的声音沙哑破碎。
要不是亲眼所见,千城绝对不会将眼前的这个男人跟那日双桥上被她揭下面具的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也绝对不会与昨日那一身铠甲、风姿卓越走进金銮殿的男人联系在一起。
彼时的他,丰神如玉、尊贵如皇。
此时的他,是如此颓废,又是如此脆弱。
他佝偻着背,靠在青石墓碑上,也不管不顾自己一袭胜雪的白衣,狼藉一片。
胸前、袖管都是被酒濡湿的水渍,袍角沾染的都是灰尘、落叶。
在他的金线软履的边上,酒坛瓦片四处都是。
是什么样的打击,能让那样一个男人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说,她那日的伸手一揭,将他逼上了绝路,那昨日金銮殿里二十多年的真相揭晓,彻底将他的心杀死了吧?
心口,就像有一只无名的手捏着,绞着,千城也痛得躬起了身子。
她在为他而痛么?
她怀着别人的孩子,为何又为这个男人心痛?
深深地呼吸,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对,鬼使神差!就好像方才在街上,她看到他提酒上山,竟然下了马车尾随着他也来了这里一样,鬼使神差。
“四王爷……”
头很重,很痛,苏墨沉滚烫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墓碑上,昏昏欲睡、半梦半醒。
是谁?
是谁的声音那般熟悉?
千城?!
不是!
微微苦笑,怎么可能是她?
她现在正和苏墨风在一起,而且,她也不会喊他四王爷,她只会喊他苏墨沉。
“四爷……”
声音似乎又往近前靠了几分。
是她!
明明是她的声音!
苏墨沉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视线有些模糊,而且日已西落,光影偏逆,眼前有个黑影,似乎蹲在他的面前。
他眯着狭长的凤眸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许久,视线才似乎有了一丝清明,醉眼朦胧中,女子婆娑的眉眼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呵~~”
靠在墓碑上没有动,他低低笑了,眼角眉梢都是绵长的笑意。
“酒果然是个好东西,喝了它竟然就能看到你!”
“四爷,天色不早了,而且,似乎要变天了,你......”
千城抬头望了望骤然阴沉下来的天空,微微蹙了蹙眉。
这个男人似乎醉得不轻。
骤然,手背一热,她一震,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陡然失去平衡,下一瞬,已经被人深深裹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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