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被拥了多久,千城只觉得有些透过气来,那人才缓缓松了手中的力道,稍微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黑眸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她亦是怔怔看着他,看着他眸中的自己,头上的帽子不知何时已经掉在地上,满头青丝毫无束缚地倾泻了一肩。
久久的凝视!
这一眼,似乎穿过了千年,包含了太多情愫,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她的目光震然、难以置信,他的凤眸逆光,流转着万千光华,就像湖面上粼粼的波光,潋滟生姿。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男人低头,颤抖地吻上她的唇,她才心尖一颤,回过神。
熟悉的柔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气息,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两人相贴的唇瓣间逸出,“千城,千城……”
他轻轻地吻着她,一遍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千城真切地感觉到他的身子在颤、唇在颤、连声音都在颤。
她又何尝不是?
他还活着!
他来找她了!
他真真切切地在她面前!
这一年来所有相思入骨的疼痛,都在这温暖的一声千城里渐渐氤氲。
一颗心跳到极致,也乱到极致。
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她伸手轻轻推开了他,男人黑眸略带不解,却只是看着她。
“苏墨沉……”千城幽幽开口,正准备询问他这一年都去了哪里,却是蓦地被一声厉喝打断,“哪里来的贼人竟敢敢和我寒叶庵的姑子苟且?”
两人皆是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已经飞身而来,落在两人的边上,同样一袭蓝色的尼姑服,一双清冷的眸子略带戒备和敌意地看着苏墨沉。
是寒叶庵的庵主,法号静文大师。
“师傅!”千城轻呼了一声,意识到苏墨沉还在抓着她的手臂,顿时脸一红,想将手抽出,却不想反而被男人握得更紧。
她窘迫地拿眼瞪他,他却笑得绝艳,末了,又微微对着静文一鞠,“师傅误会了,在下并非孟浪之徒,她是在下的妻子,在下来找自己的妻子而已。”
许是一年没在一起,苏墨沉说得本是事实,可还是让千城热了耳根。
静文闻听此言,稍稍一愣,冷冽的目光凝着苏墨沉看了一会儿,又转过来落在千城的脸上,沉声道:“静慈的丈夫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苏墨沉的唇角几步可察的一抽,千城自己亦是囧得不行。
当时入庵,需得交代清楚家世背景,因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说了自己姓染,胡乱编了个名字,谎称自己的家人都已不在,丈夫死去。
静文便收留了她,虽然待发修行,但是静文说,修行就是修行,法号还是要的。
于是,赐她静慈。
“并非静慈有意欺瞒师傅,当时事情是这样的,他突然一声不响跟静慈玩起了失踪,音讯全无,静慈遍寻不见他,以为他已不在人世,万念俱灰之下,才来了这里。”
她故意将一声不响、音讯全无几字咬得很重,意在说给静文听,也说给某人听。
眼角的余光看见某人轻弯了唇角,正暗自腹议,就听静文一声轻叹:“原来如此!”
紧接着就开始数落苏墨沉,“那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既是娶了人家为妻,你就得担负起丈夫的责任,夫妻夫妻就得共患难、同悲喜,你怎可将她一人丢下,音讯全无?看你生得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怎可做出如此让人痛心疾首之事?这般做为跟薄情郎、负心汉又有什么区别?”
静文还在苦口婆心、滔滔不绝,千城已是满头黑线,冷汗涔涔。
庵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静文大师一旦给人讲道理,那是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停歇,且无一丝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