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请我们看戏的意思?”姽画从良棋手中抽出一支戏签,虽然材质是普通的毛竹,戏签的做工却是精细,尤其是上头雕刻的戏图,活灵活现,“看场戏,还要提前搞到戏签吗?”
萧煜十分不见外地也拿了一支戏签,给他们解释:“你们刚到晏城没多久,估计还不知道。湘园和其他的戏园子不同,应该说湘园每月十五的戏和其他戏园子不同。不出意外,每月十五,湘园都会上一场木偶戏。”
若只是一场普通的木偶戏也便罢了,怪就怪在这木偶戏每场只接待五十位客人。尤其让人好奇的是,每次去看戏的观众出来的时候都红着眼眶,一副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模样,但是一旦别人问起他们木偶戏到底演了些什么,他们却又说不上来,如同失忆了一般。但是即便想不起木偶戏的内容,那股悲伤的情绪却萦绕在心间,久久不散。
良棋狐疑地看着萧煜:“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萧煜摇头:“虽然一直有这样的传言,但是我并没有亲自去看过,无法说是真的还是夸张了。不过这戏签的确难得,去看看也无妨。”
戏签难得说得不假,湘园每月初十开始放戏签,十一就绝对弄不到了。湘园戏签的价格倒是公道,一钱银子而已,不算便宜,也绝不算贵。这样的价格,似乎是有意将观众限定在某个范围之内。
贫寒人家自然是没有那个闲钱来看戏,权贵之家又看不上湘园这样的平民戏园子,即便每月一场的木偶戏被传得神乎其神,会“自降身价”去跟布衣抢戏票的“贵人”恐怕也不多。
楼半夏细腻的手指摩挲着扁长戏签上雕刻出的纹路,蜿蜒的线条勾勒出的戏子,有着一双传神动人的眼睛,你看着他,他便也幽幽的瞧着你。
“是谁给我们送来了这些戏签,还特地送了六支?”
六支戏签,明摆着把碧蕊和萧煜也算了进去。对方,似乎对他们有一定的了解。
听书:“是表演木偶戏的人,送戏签来的人称他木先生。”素来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听书,似乎对这场戏很是期待。
夜渐深,楼半夏闭着眼卧在柔软的床铺上,已经陷入睡梦之中。但是显然,她做的梦并不美妙。初春凉夜,楼半夏的额头上却沁出一层薄汗,眉头紧皱,脸上是一片严肃之色。在她的梦境中,一个身着黑袍的英挺男人慵懒地歪坐在黑色的王座上,面容冷肃地看着她。而她则跪在冰冷坚硬的方石地面上,膝下缓缓蔓延开暗沉的血迹。
没有声音,没有情节,也没有任何其他的画面,只是这样一个场景,却让楼半夏的心脏不住地紧缩。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她感觉不到任何的痛苦,只是胆寒,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醒来。
突然,冰凉的水扑上了她的脸,楼半夏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剧烈地喘息着。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被子上,凉风从打开的窗户中吹进来,湿润的脸上一阵刺痛的冷,却让楼半夏彻底清醒了过来,刀子一般的眼神投向桌边的身影。
龙脩手中捏着一只瓷杯,带笑的桃花眼妖妖娆娆地看着楼半夏:“终于醒过来了吗?你的警觉性这么低,真是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