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珍并不回答,被楼半夏抓握住的手腕突然变得柔软无骨,自她掌中滑出,留下湿滑黏腻的液体,令楼半夏几欲作呕。姽画祭出魂笔,对着糜珍的方向,凭空画符。符文源源不断地往糜珍身上砸去,却伤不到她分毫——糜珍化作了原型,拥有坚硬贝壳的珍珠蚌。
有贝壳替她挡住来自姽画的攻击,糜珍向着楼半夏的方向冲去,微微张开蚌壳,欲将楼半夏抓进去。眼见着楼半夏半个身子都已经被吞入贝壳中,糜珍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张开的蚌壳中流出稀薄的乳白色液体,楼半夏轻轻松松从贝壳中挣脱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好好当一只安静的珍珠蚌不好吗,干嘛非得掺和进人家的打打杀杀中?”楼半夏在屋中的帘幔上擦了擦手和匕首,一脸嫌恶。
贝壳打开,如同长在糜珍身上的两只翅膀。化作妖形的糜珍更加白皙,如同珍珠一般拥有柔润的光泽,捂着丹田露出痛苦的神色。
“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你们能够找出陌柳巷异状的原因,我也不至于会这么做。”
被听书和良棋压制的妖物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眼眶赤红,眼神狠戾地看着糜珍,似乎恨不得把她撕碎吃掉一般,姽画以魂笔在他额上画了一道镇妖符才让他安静下来。
糜珍还是被他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楼半夏有些不耐烦,近来似乎一直有人在暗中打着她的主意,但她却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她就像有把刀悬在头顶一般,不能安心。
糜珍缓和了心情,苦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婆母出殡那日,他便找上了门来,说如果再不能解决隐患,恐慌就会从陌柳巷蔓延到整个晏城,甚至不断蔓延开去。我的婆母是先例,接下来就是我的夫君,被恐慌支配的人们会一个个死去……我不想看到那样的场面,我不想失去我的丈夫,也不想再继续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生灵本性总是自私的,当这种自私背后可以看到某种伟大的时候,这种自私也变得坦然。
突然造访的妖物跟糜珍做了一笔交易,糜珍帮他搞定楼半夏,他就帮她找到造成恐慌的原因。
牺牲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可以换得家宅安宁,甚至拯救一个城市、一个国家,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糜珍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来完成对方开出的价码,然而楼半夏他们没有做到。
“我给过你们机会了,我没有办法……”糜珍抬手捂住脸,声音带着嗡嗡的哭腔,仿佛受尽了委屈似的。
楼半夏心中腻味,眉头蹙起,张口欲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突然瞟见一个光点朝着自己的方向疾速射来。楼半夏迅速后退意图躲避,那光点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拐了弯,直奔她而去。
“阿琴!”
离得最近的姽画也只能看着那光点贴近楼半夏而发出惊呼,糜珍挡在她的身前,她连靠近楼半夏都不能。
楼半夏躲闪不过,伸手想要接住那光点,却被那光点穿掌而过,射入胸口。在听书和良棋脚下的妖物发出“嗬嗬”的怪笑,继而怪异地绷直了身体,筋脉寸断,暗色的血液在皮下爆出、蔓延。与此同时,楼半夏胸口也被炸出一朵血花,惨白着脸色倒了下去。
那射入楼半夏体内的光点是那妖物的妖丹,他自爆了妖丹,要与楼半夏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