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不可思议之事还是发生了。
天明时分,平安伯突然高烧不醒,满口胡话。
得到消息,萧煜立即让人去请御医,自己则去牵情阁找楼半夏,同时派人去把安未带到平安伯府。楼半夏刚刚睡下又被叫醒,心情甚是不爽。但一听平安伯的症状,楼半夏意识到,平安伯八成是被安辰给传染了。
这也是奇了怪了,天天跟安辰在一块儿的安未没被传染,平安伯就碰了安辰的尸体几下就被传染了。
御医到之前,平安伯府的大夫已经给平安伯看过,只当平安伯是被绑架遭受了惊吓,又受了夜风,导致的伤风。御医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对,但是他也说不明白究竟是哪里不对,也只能开了个清热解毒的方子。
安未和楼半夏是前后脚到的,见到平安伯浑身烧得通红、昏迷不醒且胡言乱语的模样,安未十分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嗤笑:“报应。”
屋内其他人都对安未投来责备或不赞同的目光,安未却恍若未见。他跟安辰在一起那么久,到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平安伯却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接触中被传染了,不可谓不奇怪。在安未眼中,这就是平安伯所遭受的报应。
“安未,平安伯的症状与安辰并发之时可有相似?”虽然已经知道答案,萧煜还是例行问了一句。
安未掀起眼帘,看向平安伯:“一模一样。”
两位大夫立即围了过来:“那安辰现在何处,此病有何特征啊?”
“死了。”安未冷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快慰。不用他动手,平安伯也会死,是不是安辰觉得地府寂寞,要让平安伯去陪陪他呢?
两位大夫都愣了,门外平安十二卫的其他十人也愣了。
“阿未,你说什么?”平安十二卫中唯一的女人安酉不顾兄弟们的阻拦闯了进来,对安未质问道。
安未斜了她一眼:“安辰死了,你应该满意了吧。”
安酉的眼眶顿时红了,是委屈,也是愧疚、自责。房间内一时静默,安酉似乎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沉寂,返身提脚便跑了出去。门外有人追了上去,安未却只觉得解气。对安辰的死,他们谁都不无辜。
十二卫的老大安子将安未叫出了屋子,二人在花园的假山边站着。
“阿未,你们出府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安辰怎么好好的就……没了?”
安未鼻头一酸,从小到大,安子没少照顾他们这些兄弟。安辰因为早产的原因身体有些亏欠,更是受了安子许多额外的照料,两人的感情也不是其他人能够比得上的。安未相信安子是真的关心安辰,此时冷硬的心也不由得塌陷了一块。
“安辰生了一场怪病,没多久就去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大概就是安辰的命。”事到如今,安未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安子拍拍安未的肩膀,就像少时他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算了,人死不能复生,阿未你也想开些。”
安未摇头:“大哥,我亲眼看着他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我看着他因为疾病痛不欲生而我却无能为力。大哥,你知道安辰是个多要强的性子,可是他竟然跪在地上求我……求我杀了他!那可是受刮刑都一声不吭的安辰啊,他竟然……”
安子将安未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向来不善言辞,也不知道在这种时候,还能用什么话来安慰安未。便是他自己,想象到安辰跪地求死的模样,都有些难以承受,遑论是亲眼目睹的安未了。
“安未,安未!”
屋里传来急促的呼喊,安未抬起头擦了擦眼角,脚步稳健地回到了屋里。如果他没有算错时间,平安伯脸上该开始起水泡了。走近一看,果然如此。
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了上来,平安伯的意识倒是清醒了不少。平安伯半睁着眼睛,看着安未走近,张了张嘴巴:“安辰……”
“我是安未,伯爷忘了吗,安辰已经死了。”安未面无表情地说道,眼角还有些微的红色痕迹。
楼半夏和萧煜知道,平安伯并不是在叫安未,而是在叫安未边儿上的安辰。鬼魂状态的安辰身上没有那些可怖的痕迹,看上去不像是侍卫,只看那张脸倒让人以为是位翩翩佳公子。
安辰一开始并没有出现,是刚才随着安未一同进来的。不出意外的话,安未身上应该有属于安辰的某些东西。安辰看着平安伯的眼神温柔且带着几分怜悯,似是不忍看到他如今的情形。
“安辰,你回来吧,我不赶你走了。”平安伯眼神有些涣散,众人都以为他在说胡话,安未更是冷笑连连。
安辰蹲在床边,握住平安伯的手,一如夜里平安伯曾经对他的尸身所做的那样:“伯爷,来不及了呀,阿辰回不来了。”
眼泪自平安伯的眼角滑落,渗入枕头中,浅色的枕头上便留下一抹黑色的痕迹。御医见状,赶忙掏出银针沾了些平安伯的泪水,银针针尖立即变得漆黑。御医大惊失色,泪中带毒,说明这病会传染!
“快,大家快些出去,平安伯这病是会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