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我该怎么做?”良棋下意识地向听书求救。
听书皱着眉,头上的耳朵抖了抖:“别让任何人进来,将脏水泼回去。”
“怎,怎么泼?”
萧煜挑了挑眉:“他来收妖,那你就让大家知道,他才是妖。”
良棋吞了口口水:“我知道了。”随即深吸一口气,转身下楼,打开了牵情阁的大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原本议论纷纷的人群顿时陷入一片可怕的沉寂之中。
大家都是时常在这条街上行走的,也大多认得良棋,对他多多少少也有几分了解。在良棋经常光顾的小摊小店的摊主店主眼中,良棋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都无甚忧虑地笑着,露出两个梨涡,叫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现在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良棋,脸上没有梨涡,也没有笑容。他神色淡漠,看不出悲喜。他看着还在作法的道士的眼神,如同居高临下,带着不易察觉的不屑。
“我灵师一族隐世数百年,世人多已忘记灵师之名。但作为修行之人,你不会不知道。”良棋随手拿起一边的纸符,在指尖无火自燃,几息之间全部化为灰烬,“你打扮成道士的模样,哄骗端王爷善待于你,却暗中散布流言,意图分化天烬皇族……”
皇家发生的事情,这些平头百姓自然不知道,此时听得良棋说来,不由得大吃一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百姓而言,他们最关心的莫过于自己的安稳。若是大国不稳,小家便岌岌可危,一时之间,大家看道士的目光都变了。
道士却不慌不忙:“你三言两语就给我泼了这么多脏水,还给我扣上了那么大的一顶帽子,分明是意图转移大家的视线。我且问你,敢不敢叫你的师兄弟们出来!”
“嘘,”良棋嘘他一声,“你当你是谁啊,我肯出来已经是看得起你了,还想叫我师兄们出来,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今日在此开坛做法,那我们便让大家辨一辨,到底谁是妖孽!”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那道士冷笑一声:“我乃端王殿下亲自从三清观请来,难道还需要你来验明正身?”
“你说三清观便是三清观吗,我看你不过是哪处山野冒出来的野妖精,扮作道士的模样蒙骗世人罢了。”良棋摊手,他面前便出现了一张青玉棋盘。与此同时,那道士周围有光芒一闪。
道士挥动长剑,试图攻击良棋,却发现自己突然身处一片桃林之中。他知道,自己落入了某种幻阵。良棋挪动青玉棋盘上的棋子,那阵法便不断变幻,直将道士绕得头晕眼花。闭上眼睛定了定神,道士原地盘腿坐下,作法用的长剑划破右掌心,以血在地上画出一道道奇异的符篆,试图强行破阵。
良棋一边转换阵法,额上已经渗出汗水。这道士虽然修为不高,但那些符文却古怪得很,应对起来十分困难。
听书透过窗缝看着外面的情景,良棋与那道士呈僵持之势。但是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良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被困在阵法中的道士却越来越亢奋。这般的异状,听书不得不在意。继续这样下去,良棋恐怕就得冒险使用禁术了。
“摄政王殿下,你能把陛下请来吗?”听书第一次主动与萧煜说话,语气几乎称得上尊敬。
萧煜虽然不明白这个时候请萧长风来有什么作用,但他知道,听书不会是开玩笑的。故而他也不敢耽搁,直接从后门出了牵情阁,一路轻功进了宫城。
萧长风正等着萧煜来跟他坦白呢,就接到了萧煜去了牵情阁的消息,心里不由得有些犯嘀咕。孰料嘀咕还没泛完,皇叔从天而降,抓起他就要继续飞檐走壁。若是他不曾认出人来,非得以为是哪个大胆贼人入宫掳掠皇帝来了。
“皇叔,你带我去哪儿啊?”萧长风挂在萧煜肩上,也懒得自己运功了。疾速的奔跑让他说话有些困难,吐词含糊不清,但萧煜还是能听懂的。
“听书叫我带你去牵情阁。”
门口聚着那么多人,萧煜和萧长风自然不可能走正门,依旧是后门进入牵情阁。乍一见到牵情阁里几个“人”的状况,萧长风险些被吓到:“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书等不及跟他解释,直接将萧长风拖到了窗口,尖利的指甲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而下。然而,那鲜血却没有滴落到地上,而是随着听书手指的方向飘出了窗外,洒落在良棋面前的棋盘上。鲜血看似杂乱无章,却点点都在棋盘的格点之上,生门、死门、阵眼,都被萧长风的鲜血占据。
原本已经开始松垮的阵法顿时变得稳固,阵法内的道士突然浑身一震,地面上用他的血画出的符文全部消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那道士浑身抽搐倒在地上。此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小孩子的哭闹声,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孩子同时哭了起来。
带着大人的孩子赶紧安抚,孩子却拖拽着大人要离开。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姑娘抹着眼泪指着道士的方向:“娘,那个人的脸好可怕!”
众人闻言不由得仔细去看那道士的脸,虽然狰狞了些,却也不至于可怕。
良棋松了口气,收起棋盘,回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口,看到听书对他点头。他端起尚未用完的朱砂黑狗血,一股脑泼在道士脸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施了个小小的幻术,那道士的脸便成了青面獠牙的鬼脸。
围观的百姓纷纷后退,惊恐万分。
此时,梁硕突然出现,将一把桃木剑扎入了道士的胸口。道士挣扎了两下便没了动静,不一会儿便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木头人——这道士,原来是一个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