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顾侍郎和顾林氏的死也十分蹊跷。顾侍郎是因为颈动脉被刺破失血而死,顾林氏是被勒住脖子窒息而死。夫妻俩死在同一个房间里,顾林氏的尸体在床上,顾侍郎的尸体却在门口的位置,且朝着门的方向伸出手,像是要开门出去的样子。
杀死夫妻俩的凶器都在现场被发现,一根腰带,一把剪刀,除此之外,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从现场的勘察情况分析,最有可能的是,他们互相残杀而死——顾林氏用剪刀刺破了顾侍郎的颈,顾侍郎用腰带勒死了顾林氏。但这样的结果,让人很难接受,便是查案的人也觉得不太可能是这样。
“五大世家才刚刚安分下来,便又出了这么些事情,简直是故意不让人好过!”萧煜扒着楼半夏的手,仔细研究着她的掌纹。
姽画往窗外看了一眼,笑了:“又有烦心事来找你了。”果然,门外很快响起梁硕的声音。
“又有什么事儿啊?”萧煜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见梁硕,语气难免有些嫌弃。
即便是受了嫌弃,该禀报的梁硕还是得禀报:“王爷,端王殿下闹着要见你。”
“他清醒没有?”萧煜语气怏怏,自从被关进听雪别苑,端王三天两头的要见他。但每次去了,端王还是不遗余力地想说服他,让他谋朝篡位。去了几次,萧煜便懒得再见他了,并决定在萧默清醒过来之前不去见他了。
梁硕犹豫了一下:“看上去,挺清醒的。”
“什么叫看上去挺清醒的?”萧煜不满地皱眉。
梁硕的脸都皱成了一朵菊花:“除了要见王爷,端王爷什么话都没说。王爷,属下觉得您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为什么?”
“端王爷从昨天就没吃饭,看样子不见到王爷是不会罢休的。”
萧煜无言,虽然他想说萧默从小到大都是个怂货,不会委屈了自己的。但是萧默这次已经绝食一天多了,他要是真这么说了似乎有点不近人情。
楼半夏捏了捏萧煜的手:“去看看吧,说不定真的有事呢。”
萧煜抿唇,站起身,却没有松开楼半夏的手:“那你陪我去。”梁硕见状,也眼巴巴地看着楼半夏。楼半夏叹了口气,只得点头。
去听雪别苑的路上,楼半夏突然想起明月听松的阵法来,让萧煜别忘了将明月听松的图纸给她看看。
萧煜挑起一侧眉毛:“图纸给你看没问题,但只能你去我府里看。这可是高度机密,不得外传的。”他也不是故意找借口,这规矩的确是有的。不过要真是按规矩来,楼半夏也是不能看那图纸的。
端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冷静:“我要出去。”
萧煜也不坐下,抱臂靠在门边:“四哥终于放弃让我谋夺大位了?”
“你也不用讽刺我,我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从未吃过苦。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是个墙头草,风一吹就倒,但我不介意。我这辈子唯一在意的事情,就是我的儿子。”他这一辈子是够了,但他儿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不能毁了自己的儿子。
萧煜换了个姿势:“世子在大理寺过得挺好的,四哥尽可以继续作妖。”
“萧煜,你别太过分!”
“到底谁更过分!”
萧煜和萧默四目相对,目光之间噼里啪啦似有火光炸现,空气中弥漫着火药的气味。
在萧煜和萧默对峙的时候,梁硕正带着楼半夏在听雪别苑里转悠。听雪别苑之所以取“听雪”之名,便是因为这座别苑引入了天然温泉,又布下了地龙,最适合冬日休养。为了增添景致,别苑中种满了梅花。
天气渐寒,梅花树渐渐有了生机。虽然目前还是光秃秃的一片,但只是想象着这么一大片梅花凌雪而开的景象,便让人心生向往。
走了小半天,楼半夏在亭中坐下。亭边长着几簇菊花,此时正开得灿烂。梁硕见楼半夏的目光停留在一簇菊花上,便准备将它摘下来。孰料他的手刚刚靠近那几朵菊花,楼半夏便出声阻止了他:“哎哎哎,你干什么呀?”
梁硕被楼半夏惊恐的声音吓到了:“怎,怎么了,这花儿有毒吗?”
“那倒没有,你别碰它就行了。”以前她挺喜欢菊花的,觉得它风骨可嘉。但是自从菊花被赋予了“深层”含义,她就对菊花有点不能直视了。也不是说她就不喜欢菊花了,只是总觉得有点尴尬。
梁硕不明所以地回到亭子里,亭外的小径上已经有粉衣宫装的宫女往这处送茶点。
楼半夏正洗杯子,眼神突然落在了一个宫女身上。那宫女手一抖,手中的盘子一斜,茶点便洒在了石桌上。所有人都是一惊,宫女们纷纷跪地,一言不发。犯事儿的宫女更是将额头抵在了地上,身形颤抖却不敢出声求饶。
梁硕压低了声音,替她们向冷着脸的楼半夏的求情。楼半夏直接无视了梁硕,蹲在那吓得直发抖的宫女面前,掐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她的眼睛。
“怎么,本公子很可怕吗?”
那宫女杏眼含泪,眉目含愁,苍白的小脸儿分外惹人怜惜,仿佛真的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是个佳人,可惜印堂发黑,邪祟侵体。
“不,不可怕。”
楼半夏唇角微挑,眼中却尽是冷意,这样的笑容更加让人遍体生寒。梁硕在一边吞了口口水,琴公子这范儿,有点像他们家王爷审讯嫌犯的时候的样子。
“既然不可怕,那你还吓成这个样子?”楼半夏拍了拍那宫女的脸,抬头看向其他人,“你们都先下去吧,没事儿就别过来了。”其他宫女自然没话说,麻溜儿地起身走了。跪在楼半夏面前被单独留下的宫女抖如筛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厥过去。
楼半夏嗤笑一声:“吓成这样,真的假的?”
梁硕眼睁睁看着楼半夏“调戏”美貌宫女,心想着若是他们家王爷这时候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