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了几天,萧煜还是决定将鸢儿的事情告诉楼半夏。
本以为楼半夏怎么着也得闹点别扭,孰料她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楼半夏撑着下巴看着他:“怎么,你还期待着我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鸢儿这事儿我早就猜到八分了,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就对我多有试探,相府那场大火,你还特地把我给拎了过去,说没点儿旁的心思,谁信呐?我猜到那楼氏幺女约莫跟我样貌相似,倒是没想到竟然像到此等地步。”
萧煜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当初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知道,”楼半夏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这不是没怪你嘛。我那天见到鸢儿,自己也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我的分身呢,也不怪你怀疑我跟她的关系。不过……我可听闻有坊间传言,摄政王殿下对楼相幺女情根深种。你对我献殷勤,不会是因为我跟她长得一般模样吧?啧啧,你看,她姓楼,我也姓楼,指不定我们之间真有什么关系呢。”
萧煜看着楼半夏一脸坏笑的模样,无奈地扶额:“半夏,别开玩笑了。”
楼半夏撇了撇嘴:“还不是你自己要较真儿……”
“笃笃笃……”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
萧煜和楼半夏对视一眼,萧煜起身开了门,门外是客栈的小二。小二点头哈腰地看着萧煜:“二位公子,与你们一道儿的那位姑娘出了点儿事,请你们出去处理一下。”
楼半夏也走了出来:“出什么事儿了?”
“这……二位过去看看就是了。”
萧煜和楼半夏跟着小二到了客栈后院,毕巧被两个修士押着,动弹不得。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个美貌婢女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鼻青脸肿的男人见到楼半夏和萧煜过来,眼珠子动了动:“你们俩就是这个女人的主子?你们家婢女打伤了我,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
“呸,要不是你非礼我,我能打你吗?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你也好意思说!”毕巧气愤难当。
男人嘲讽一笑:“我非礼你?笑话!我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比你好看,我的婢女都长得比你好,我用得着非礼你?”
楼半夏蹙眉,走到毕巧面前:“究竟怎么回事,你不是出来借厨房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毕巧一脸委屈:“我是出来借厨房的呀,可到处找不到掌柜的,小二又做不了主。小二说掌柜的在后院儿呢,我就来后院了。一进来我就看到那口井,就那边那口井,我看到那口井井沿上扒着两只手。我以为有人掉进去了,就想救人,可我走近了一看,那双手又不见了,反而……反而被摸了一把。我一回头,就看到他,所以,所以……”
楼半夏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过身看着那男人:“请问这位公子,为什么您会在这种时候,刚巧出现在后院?”
那男人眼睛一瞪:“你什么意思啊,我祁峰成乃是名门之后,还不至于品行低下到这种地步。”
“祁公子不必激动,无论如何,咱们都得先弄清事实真相,才好解决这件事。”萧煜将毕巧从两个修士手中解救了出来,“对了,不是说掌柜的在后院吗,怎么到现在没见着掌柜的?”
毕巧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向将楼半夏和萧煜带来的小二:“对啊,你不是说掌柜的在后院儿吗,他人呢?”
小二嗫濡,说了什么其他人也听不清。
楼半夏走到水井边,弯腰向里看,黑咕隆咚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嗅到淡淡的水腥味。
“掌柜的,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楼半夏嘴角微微翘起,对着水井内说道。
半晌,水井中传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一个矮矮的中年男子从水中冒了出来,扒着井壁爬了上来。若不是在上界,叫人看见了非得以为是闹鬼不可。
“嘿嘿,诸位晚上好呀,这么晚了还没睡呢?是不是小店有哪里招待不周,诸位客官尽管提意见……”
楼半夏冷冷地看着他,掌柜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直到发不出声音。
祁峰成扯开挡住了自己视线的婢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柜瑟缩了一下:“我一直在水井里休息,什么也不知道,你们自己的事情,就自己解决吧,就别为难我了。”
楼半夏将掌柜的从井里提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井沿上:“掌柜的好兴致,竟然在水井里休息,就不怕吓到人吗?”
“我修习的水系的术法,所以就喜欢在水里呆着。后院不经常有客人来,再者我在水井里面,等闲吓不到人的。”掌柜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今天这是个意外。”
“今天这件事,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楼半夏的眼神转到毕巧身上:“毕巧,你给我说实话,你还去过哪里?”
毕巧被楼半夏的语气吓了一跳:“我……我哪儿也没去啊,阿琴你让我下来借厨房,我就下来找掌柜的,然后我就到后院儿来了,哪里都没有去啊。我出来也就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我哪有时间去哪里?”
“那你裙子上的水迹是哪里来的?”楼半夏眯着眼,看似在责问毕巧,实际却是抽了掌柜的嘴巴子。
祁峰成也回过味儿来了:“掌柜的,该不会是你对这丫头动手动脚,让我做了你的替罪羔羊吧?”
掌柜的出了一身冷汗,尴尬地笑着:“怎么会呢……”
楼半夏换了个姿势,屁股却依旧墩在井沿:“我们家毕巧没有其他优点,就是诚实。毕巧,你再仔仔细细地说一遍,你到后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刚进来,就注意到了这口井,看到有一双手扒在井沿上。我以为是有人不小心掉进去了,所以就想把人拉上来。可是我走进井边,那双手就已经不见了。我想低头看看人是不是掉进去了,井里很黑,我为了看清楚几乎半个身子都探进去了。可我什么都还没看见呢,就被摸了。我被吓了一跳,立马回头看,就看到这位祁公子在我身后,就以为是他非礼了我,于是就……就把他给打了。”
楼半夏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这么说来,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毕巧一开始看到的那双手。掌柜的,你一直呆在井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啊?”
“没……”
“你要是说没有的话,那我只能认为,井里的只有你一个人。”
“……”掌柜的干脆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