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在房间内回荡,竟有几分禅意。楼半夏引导着自己的灵力缓缓浸入蓝汛的身体,蓝汛的意识已经陷入昏迷,却还有责本能的防御行为。楼半夏的灵力对上蓝汛的,面对蓝汛的灵力的攻击,楼半夏没有回击,而是以一种包容的姿态试图“说服”,这是楼半夏的天赋。
僵持了一刻钟,蓝汛终于妥协,楼半夏顺利引导他的灵力在筋脉中运转。断去的筋脉被接上,淤血散开,灵力逐渐恢复正常的运转,蓝汛的自我恢复系统开始运行。
正当楼半夏要将灵力撤出蓝汛体内的时候,却突然窥伺到了让她有些好奇的一幕。在蓝汛记忆的深处,少年的他和少年的卢倾寒一起在山林中奔跑欢笑,形容举止亲密,就像世间所有正常的亲兄弟那般。
楼半夏继续看了下去,想知道曾经这样要好的兄弟,是如何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蓝汛的记忆画风一转,紧闭的门扉后传出老人的声音:“汛儿和寒儿都是好孩子,但是蓝家只能有一个继承人,不能留下任何隐患。两个孩子都已经大了,欣儿,你要尽快做出选择了。”
“小寒,对不起……”
“蓝欣,蓝汛作为一家之主,必须担负起他的责任!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留下蓝寒!”
“可是他如今已经不再是蓝家的人了!”是蓝欣的声音。
“只要长老们承认,他就永远是蓝家的人!”
画面又是一转,是海边的断崖,蓝汛和卢倾寒相对而立,周围都是尸体,这便是蓝汛受伤的情景了。
楼半夏缓缓睁开眼,萧煜蹲下身:“如何?”
“没什么大问题了。”
“我不是问他,我是问你。”
楼半夏收起焦尾琴:“我没事,只是替他修复内腑和筋脉多费了一些灵力,休息一下就好。”小世界中一汪灵泉,便是她任性的资本。
结界甫一打开,蓝欣便闯了进来,几乎是扑到了床边。楼半夏给了毕巧一个眼色,毕巧立即会意,上前拉开蓝欣:“蓝欣小姐,阿琴已经完成了她的承诺,接下来该你付出报酬了。”
“什,什么?”蓝欣怔住。
慕容天海给蓝汛把了脉,蓝汛的气息已经平稳下来,说明楼半夏没有诓他们。至于蓝欣许下了什么报酬,跟他并没有关系。
楼半夏:“蓝欣姑娘记性不太好,还是想出尔反尔?”
蓝欣回过神来:“蓝家人一诺千金,自然不会出尔反尔。”
“既然如此,请蓝欣姑娘闭上眼睛。”毕巧张开右掌虚虚罩在蓝欣的额上,“请蓝欣姑娘不要拒绝我的灵力,我只是想要收取我们应得的报酬而已。”
毕巧的声音仿佛有着莫名的力量,让蓝欣有一瞬间的晃神。等她回过神来,只觉得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离而去,化作毕巧手心的一团光点,被收入一个乾坤袋中。
她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但这种感觉让他十分不安。
不安的不只是她而已,在蓝汛记忆的最后,楼半夏看到了自爆的风筝,还有决然离去的卢倾寒。卢倾寒离开之前看他的那一眼,让楼半夏都心惊不已。那一瞬间,卢倾寒的眼瞳深不见底,无悲无喜。
曾经,楼半夏说卢倾寒是有弱点的人,如今,她却是不能确定了。
蓝汛是在当夜寅时醒过来的,也没有再做出那副天真的模样,像是已经放弃了伪装。醒来之后的蓝汛变得沉默寡言,沉着的眼神让与他相对的人压力很大。便是蓝欣也不敢再像从前那般对他,亲切地唤他“汛儿”。
当其他人从房间中退出去,原本躺在床上假寐的蓝汛睁开了眼睛:“你看到了。”
楼半夏盘坐在蒲团上,焦尾琴架在她的腿上。蓝汛只有没头没尾的四个字,她却知道他在说什么:“怎么,蓝家主想杀我灭口?”
“我的气量还不至于那么小。”蓝汛爬坐起来,靠在床头,“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从你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看,我做得究竟是对是错?”
楼半夏轻笑:“蓝家主这是要我扮演心灵导师疏导心情了吗?”
“我只想知道你最真实的看法。”
楼半夏:“蓝家主,有些事情你并不需要知道别人的看法,对错只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们这些置身事外的人,说好听些叫局外人,说难听点叫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切身体会,永远不知道做出一个决定的艰难。我只能说,如果我是你,我会比你做得更狠决。你的错,就是当初没有赶尽杀绝,留下了后患。”
蓝汛扶额,撩开额前垂下的乱发:“楼公子很会说话。”
“多谢夸奖,肺腑之言。”楼半夏说的是真心话,蓝汛所做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是枉顾兄弟情义,狼心狗肺。但若是任何一个人取代了蓝汛的位置,也未必能做得比蓝汛更好。
兴许是楼半夏的话说得很是动听,顺了蓝汛的心意,萧煜和毕巧进来的时候,蓝汛竟然破天荒地给了他们一个和善的笑容,反而是对着蓝家人没什么好脸色。毕巧与楼半夏耳语:“半夏,你莫不是趁着给蓝汛疗伤的机会,给他下了什么蛊吧?”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点儿手段了?我明明是靠着自己的人格魅力把他征服了。”
“嗯?”萧煜蹙眉看过来,面色不善。
楼半夏讨好地冲他笑了笑:“咱们先出去,不要打搅人家。”
蓝汛的眼神扫过楼半夏和萧煜,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毕巧识趣地没有跟进去。人家小两口之间闹点儿别扭玩儿情趣,她就不掺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