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哲抢在梁硕前面答话:“回禀王爷,是一只猫带我们去的。”
楼半夏抬眼:“是不是一只胖胖的花猫?”
“正是,琴公子也曾见过那只猫?”
楼半夏微笑:“那只猫啊,恐怕比你的年纪还要大了。它好像对青玉庵挺熟的,这次它引你们过去,或许就是不想让这个姑娘继续呆在那里。”想到那只猫,想到它傲娇的小眼神和高傲地扭着自己肥硕身躯的模样,楼半夏的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
“咳咳……”喝下符水,盼儿很快醒了过来,脑袋还有些晕乎,“我怎么会在这里?”
楼半夏收敛了笑意,又恢复成标准的笑容:“盼儿姑娘,你还好吗?”
盼儿看着楼半夏,定了定神,忽地反应过来:“我怎么能在这里,我不能在这里的……”说着话,她就起身要走,却被楼半夏压了回去。
“你现在赶回去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把事情说清楚,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一把。”
盼儿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声音不由得变得有些尖锐:“你帮我,你怎么帮我!我爹死不瞑目不得安息,你拿什么来帮我!”
“放肆!”看到萧煜的脸色黑下来,汪哲大吼一声,成功把盼儿吓得噤声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想走就走?”
“这里……是什么地方?”盼儿这才注意到,这房间精致典雅,装饰摆设无不精美绝伦,显然不会是寻常人家会有的气派,心里一下子虚了,连动都不敢动。
楼半夏温柔地笑着,尽量让自己更加有亲和力一些:“你也别怕,我们也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前日里,你躲雨的时候,怀中护着的包袱里究竟装着什么?”梁硕问道。
盼儿低下头,呐呐地不敢说话。楼半夏叹了口气,既然她不肯自己说,她就只能自己看了。伸手抬起盼儿的脸,逼迫她的眼睛对上自己的,楼半夏口中轻声呢喃着古朴的咒文。盼儿看着楼半夏的眼睛,越看越深,逐渐感觉到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置身漩涡,往漩涡深处坠去。
困,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透过盼儿的眼睛,楼半夏看到了她要看的东西。倾盆大雨笼罩着整片世界,瘟疫悄无声息地蔓延。她的父亲作为村子里唯一的大夫,每日都要到各家各户替病人看病治疗,上山采药,身上都沾染了药的苦涩。
“盼儿,爹上山去了,你把这些药熬好了送到村头的张家和王家去。”
“唉,爹你去吧,我知道了。”
即便她的父亲竭尽全力挽回人们的性命,可还是不断有人死去,她的父亲日渐消瘦,没日没夜地研究该如何调整药方。
终于,大雨停了,天空晴了。盼儿如往常一般推开门,看到洒落在院子里的阳光,兴奋地去叫父亲。然而以往早该已经起床的父亲,这一日却还没有起身。隔着门,盼儿听到了父亲的咳嗽声,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盼儿的父亲,也染上了瘟疫。
唯一的大夫也病了,村里染病的人只能等死。瘟疫的传染性很强,病人们都被集中到了一起,被隔离了开来。等他们接二连三地死去,村里人们一把火烧了他们居住的屋子。
盼儿在父亲被隔离的第二天,在父亲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遗书,她的父亲终于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并让她带着他的尸骨来到晏城,埋在青玉庵后。
盼儿的父亲,曾经是国安寺的医僧。因为医术超群,许多达官贵人都会找他看病。有一年,青玉庵的一个尼姑染上了重病,浑身起泡,又痒又疼,偏偏又碰不得。原本人们以为她是染了天花,可又不完全像是天花的症状,按照治疗天花的药方开了药也没有什么效用。就在尼姑奄奄一息之际,庵主找到了他,请他去帮那位尼姑看病。
这位尼姑,就是盼儿的娘亲。
那场病是真的严重,且那病有一定的传染性,为了不连累旁人,庵主让尼姑住到了后山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里,只每日让人去给她送药送饭。医僧为了给她看病,便也得每日到那里去。
随着病情缓解,尼姑身上、脸上的水泡、脓包都渐渐褪了下去,显露出原本清秀的容颜。医僧少年出家,心性不稳。渐渐地,二人之间生了情愫,有了盼儿。
借着养病的借口,盼儿的母亲一直独居在小院子里,盼儿的父亲也每日去替她看病。只是原先治病的药方,变成了安胎的药方。直到盼儿出生,青玉庵的人才发现了这件事。盼儿的娘亲被逼三尺白绫了结了性命,盼儿的父亲带着盼儿远走他乡,隐居到了一个无名村落里。
这也就是盼儿会来到晏城,会去青玉庵的原因了。
“阿煜,我记得你说过,青玉庵早就已经没有了,她是怎么找到的?”
萧煜:“青玉庵是没有了,晏城百姓也将它忘了,但若是有人提起,应该还是有人知道该怎么去的。”东西会消失,记忆却不会。
“那你之前为何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楼半夏总觉得当初提起青玉庵的时候,萧煜的态度很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