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半夏意识昏沉,她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四肢麻木,呼吸困难,虽然没有太大的痛感,但她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从未有过的虚弱。就连之前那次碎心,她都没有如此真切地感觉到自己会死过。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应该是那些树藤,等着将她分食。她睁不开眼睛,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糊住了,眼皮子沉重得厉害。身下的沙地湿漉漉的,泛着一股甜腥气,应是她的血。她的体温不断降低,楼半夏感觉自己几乎变成了一块冰,往外发散着寒气。
楼半夏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到底是她哪一步走错了?
压在她身上的树藤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时不时地穿过她的身体,想要加速她的死亡。楼半夏尽量放缓呼吸,缓解自己的痛苦,也延缓自己生命的流逝。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楼半夏睁不开眼,便使尽全力试图用手摸索着将从自己背后刺入的树藤拔了出去。这里灵气充裕,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如果就这么认命了,她才是真的死定了。
痛苦让人难受,却也能给人知觉。也多亏了这些耐不住性子的树藤,让她恢复了些许知觉。楼半夏祭出长剑,使出全力往压在自己身上的树藤砍了过去。
在楼半夏身上几乎织成了一张网的树藤终于被破开一个洞口,当阳光投射到楼半夏身上,将温暖传递到她身上,楼半夏竟然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渐渐地回来了。从洞口中爬到树藤上,楼半夏看着自己满身的血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还记得,自己应该是被割断了喉咙的。
可是,她在自己脖子上摸了一圈,也只摸到了一道已经结痂的伤口。掀开衣服,被树藤洞穿的身体也并没有留下窟窿,恢复得极为迅速。这样看来,她本来就不会死。可是在她爬出来之前,那种濒死的感觉是那么真切,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已经接近一具尸体。
楼半夏将身上残破的衣服换了,穿上衣服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血痂竟然就被蹭掉了下来,露出粉嫩的新肉,竟是完全好了。
她身下的树藤渐渐散了开去,竟然没有继续为难她。
树藤散去之后,楼半夏身下便是柔软湿润的土地,她这才注意到,四周已经不是沙滩大海,而是湿漉漉的雨林。楼半夏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爬上附近最高的树,屹立在树冠顶部,观察四周的情况。
远远地,楼半夏看到自己右前方的有座山,这座山跟其他的山不一样。别的山草木葱茏,看上去青葱一片。这座上却并非如此,在阳光下,隐约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楼半夏被那座山在阳光下的反光刺了眼睛,忍不住将眼睛眯了起来。下意识的,楼半夏不想往那里去,便选择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方向。
当楼半夏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刀山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重新爬上树梢,楼半夏忍不住扶额。她明明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可却还是走到了这里。可见,这座山是绕不过去的。她的下一关,应该就是这座山了——名副其实的刀山。
山上布满了尖刺和刀刃,其间的间隔不足以放下一只脚,要从里面穿过,不受伤几乎是不可能的。走到山脚下,楼半夏便猜到这一关该怎么过了。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再次被锁住,楼半夏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深渊之境,真的是要把人玩儿死啊。
“烟琴竟然挺过来了。”饮邳惊诧地挑眉。在万死之困一关中,若是一开始,关中人便失去了斗志,认为自己必死无疑,死亡的阴影将会完全将其笼罩,此人也会越来越接近濒死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起死回生,重新唤起斗志,其中的困难难以言说。
南莲微微抬起下巴:“看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还剩下最后两关,看来再过不久,烟琴就可以出来了,我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看着南莲离开,鼓气得甩开饮邳的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饮邳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很少见你生气,今天这是怎么了?”
鼓烦躁地撇开他的手:“我就是看不惯他这副做派。”南莲对楼半夏的态度,让他想起了当年天君对山神的威逼。当年的天君就和如今的南莲一样,明面上并未对山神进行威逼利诱,可是他讲的那些所谓的道理,分明就是在告诉山神,如果他不交出儿子,那就是弃天地仁义于不顾。
天界的人,总是这样。
鼓的情绪着实焦躁,饮邳也不再烦他:“人都已经走了,你也消消气,不如去帮山神酿酒。”山神这些日子呆在魔界,又不能出去转悠,百无聊赖,便迷上了酿酒。每天折腾那些酒坛子,倒也过得充实。
回头看了一眼七星阵,星子闪耀,鼓抬手触碰了一下:“我只是觉得,烟琴这样辛苦,太不值得了。”
“值不值得,从来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评价的。烟琴是个理智的人,或许她有自己的打算。”饮邳认为,楼半夏同意南莲的建议,未必就只是为了帮南莲完成计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