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半夏仰起头,高脚酒杯中的红色液体尽数倒入她口中。如果没有更好的办法,她只能冒险硬闯了。
“你的小情儿来了。”
正当楼半夏陷入自己的思绪之时,孟婆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楼半夏下意识抬头,恰好看到点名册上“萧煜”两个字缓慢地消失。
楼半夏看了不远处的苏木一眼,苏木比了一个“OK”的手势,便往入口的方向去了。
按照历年的惯例,冥王会在宴会中段露个面。然而今年,冥王却迟迟没有出现,只有十殿阎罗撑了个场子,判官也一直没有出现。孟婆原本一直在跟楼半夏插科打诨,却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把餐盘往楼半夏手里一塞,人便闪了出去。
楼半夏正要追上去,手腕却突然被人抓住,拖入了一个更加黑暗的地方。后背狠狠撞上一个温热的怀抱,在被环抱的瞬间,楼半夏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满足,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涌出了眼眶,滴落在萧煜的手背。
明明浑身都在战栗,楼半夏的语调却十分平静:“放肆,你是什么人?”
萧煜没有松开楼半夏,反而收紧了双臂,头埋在她的颈窝。楼半夏清晰地感觉到,有灼热的液体渗透过衣裳落在自己的皮肤上,仿佛还在沸腾的水一般,几乎能将人烫伤。
良久,楼半夏身后的人松开了手:“抱歉。”
楼半夏轻轻舒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你应该是认错人了,这是冥界地府,不得放肆。”
“半夏?”章邯的声音像是刻意压低了,“你快出来,出事儿了!”
章邯这半年来一直在冥界进行特训,地府似乎有意将他从文物修复处提出来,作为一个新部门的负责人。具体是怎么个情况,还要看日后的通知。不过,他的确有机会探听一些比较秘密的事情。
楼半夏吸了口气,昂首阔步从黑暗的狭窄空间走了出来,语调冷淡:“出什么事了?”
章邯附在她耳边轻语几句,事关重大,楼半夏在他开口时便张开了隔音结界。章邯神色慌张,楼半夏的眉头也逐渐蹙起。然而渐渐的,楼半夏的目光变了。
在这个时候引起暗流涌动的,正是冥王。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冥王,竟然在这个紧要的时候出事了——冥王的千年大劫提前,猝不及防变成了一个只有不到一米二的孩子,功力只剩不到平日的三层。要是谁在这个时候搞点事情,说不定还真会成功。
楼半夏让章邯在这里守着萧煜,不要让他乱跑,自己迅速闪了出去。不过,她不是去搞事情,而是去找机会的。
冥王出了这样的事情,势必不会有太多人知道。除了鬼使、判官、孟婆之类确定会忠心于他的人,其他的人定然不能知道,尤其是某些对冥王之位虎视眈眈的家伙。
但这件事要瞒住也不简单,本该他出现的场合,他都没有出现,对所有人避而不见,有些人肯定能够猜到一些东西。只是有几个人会信,有几个人有胆子在这个时候动手,那都是未知数。毕竟冥王身边,还有深不可测的鬼使。
楼半夏一路摸到冥王平时处理事务的冥殿却并不接近,只远远地看着。孟婆和判官都在门外,两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楼半夏能够得到这个消息,就意味着其他人也能得到这个消息。冥王刚愎自用,和天界的天君有着一样的毛病,冥界几乎是他的一言堂。被他死死压着的人——冥君、阎罗、鬼君等等,为了能够“探听圣意”,不定往他身边安插了多少人呢。就算他把自己的冥殿做成了铁桶,也有人能撬开一条缝儿,这就是所谓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果然,楼半夏蹲了没多久,便看到有鬼差慌慌张张地跑来了,尖锐的声音连离得老远的楼半夏都听得清清楚楚——地府外鬼军集结,鬼将破刃意图弑君夺位。
鬼将破刃,是个厉害角色,只是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大展风姿,许多人对他的“厉害”并切身体会。若论资排辈,破刃跟冥王谁的资格比较老,那还真不好说。不过有一天毋庸置疑,冥界的大半领土,都是破刃从其他五界的虎视眈眈中保下来的。
本该歌舞升平的冥界,因为冥王千年大劫猝不及防的提前,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