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也知道这事儿有难度,跪得更加尊敬、谨慎,“老臣希望皇上能念在老臣和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宽恕小女一次。”
慎刑司不是人呆的地方,恐怖程度直逼宗人府。他这一生都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为官也算清廉,这是唯一的一次走后门,老脸豁出去了,只求能保女儿的平安。
皇甫焱轻嗤一声,你的面子值多少钱?他都不敢跟庄思瑶说媳妇儿你给我个面子,他居然还敢跟自己要面子,脸真大!
“呵呵。”皇甫焱首次笑得很官方,“这件事儿你还是找皇后去商量吧,皇后要是同意放人,朕没意见。”
庄严诧异的抬头,这事儿难不成还跟皇后有关系?
皇甫焱看他那呆样儿就知道肯定有人拿他当枪使了,“去吧,拿着朕的令牌。”
不是他给他媳妇儿添堵,而是他最近表现不太好,这方面不能让她一直记着,还是来点儿事儿分散下注意力吧……
庄严脑子一片混沌的从上书房跪安出来,一路忐忑的走向坤宁宫,心里复杂不已。
坤宁宫正殿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从远处望去,巍峨不已,可谁又想到里面住的是一个柔弱的女子?
后宫的事庄严从来不敢深入了解,也无权过问,干涉的太多只会对女儿不利,但历代宫闱掀起的血雨腥风足以让人悚然畏惧,还有那个流掉的外孙,谁敢保证就不是被人暗算谋害的?
如果是因为权力的争端,大女儿妨碍到了小女儿,因此才被关押到慎刑司,他还可以用“手足情深”这个词对小女儿晓之以情,但如果是因为龙椅上的那个人,他夹在中间,就没有把握该怎么做了。
毕竟他之前就撞破过大女儿和皇上在一起的画面,如果是这样他还要向小女儿求情,未免对她太过残忍。
尤其,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小女儿了,虽然外界一直在传女儿怎样盛宠无限,但那是经过怎样的磨砺才有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女人的争斗足以让一个人迅速的成长,变成另一个人。
“庄丞相到……”
早就有小太监提前通传,庄思瑶已提前在宫门口站好迎接。
华丽的宫装,富贵庄重而大气,原本娇俏的女儿穿上这一身站在恢宏的建筑前,庄严有一瞬间的恍如隔世。
下意识的敬畏皇权,庄严就要跪下去,庄思瑶赶紧从台阶上跑下来,“爹!你干嘛!跪我啊?您这是折我寿呢?”
昔日巧笑倩兮的女儿姿态似乎没变,可这一身严肃的宫装……厚重奢华的颜色把他瞬间拉回现实,彻底挡住了他刚有些回暖的父女温情。
“老臣拜见……”庄严又要跪。
“拜什么拜!爹您这是存心膈应我呢……”庄思瑶说完再不给他半点反应的时间,拉着就往坤宁宫内殿走。
庄严对女儿没有分毫的皇后仪态感到汗颜,心怀忐忑的被她拽着往里走,一路上的宫人都恭敬的低头跪拜,似乎对皇后这番举动并不惊讶,他这才放了心。
庄思瑶按着庄严坐下,伸手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随意问了句,“爹,您来之前见过皇甫焱了?”
庄严刚放在肚子里的心立即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惊恐的瞟向四周,发现众人都规矩的低着头,一脸平静,好似没有听到,这才小声的警告女儿,“你怎么能直呼皇上名讳呢?下次可不许这样儿了!”
庄思瑶好笑的看她爹一眼,屏退了身边让她爹不自在的宫人,“没事儿,他不介意!”
庄严立即急眼了,两边的胡子一飘一飘的,“什么叫不介意,你现在身在宫中本来就不容易,万一有人存心给你穿小鞋,揪住这个把柄你就能万劫不复!”
庄思瑶又给他倒了杯茶压压惊,“安啦,安啦,您放一百个心,皇甫焱他不敢拿我怎么着,对了,他今天有没有欺负您?他这个人暴躁无聊、阴晴不定,还总乱发脾气,尤其喜欢欺负老实人,怎么样?他欺负您了么?”
庄严简直听得毛骨悚然,冷汗滴滴的看着自家闺女,这,这是他养出来的么?怎么能说出如此放肆的论调,皇上岂是能让人随意评论的?
庄思瑶对她爹这样的态度表示接受,皇权主义下养出来的子民嘛,心里对皇家没点儿敬畏这才奇怪,不过庄严是她爹,这动不动就一脸惊悚的怂样儿迟早得被她扳过来!
庄思瑶再次给她爹倒了杯水压惊,聪明的转移了话题。
一直看同一个表情她也受不了。
“爹,您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自从她进了宫就很少见到庄严了,除了有时候皇甫焱下朝的时候她去找他,远远的看见过庄严几次,连话都没说过。
庄严一听她问起,又有些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