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无天自从林家庄出来,又走了半天半夜,期间还和那两个山匪斗智斗勇,此时一进入繁华的嵩阳县内,闻到晌午酒楼上飘出来的饭菜香味,立时便感觉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五脏庙急欲得到祭祀。
他看见前边就有一家酒馆,便走了进去。
正是午间吃饭的高峰期,酒馆里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坐满了人。
澹台无天进来的时候,跑堂儿的习惯性的招呼了一声:“老客一位,里边请!”
等看清他的模样,跑堂儿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澹台无天的衣服,因为在山上石棚中的那一通折腾,这时候已经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衣服上又弄得脏污不堪,脸上还有几道不知从哪里抹上的污痕。
跑堂儿的看他这副模样,还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疑心他是个乞丐,可看他偏生手上拿着一个小包袱,肩上背着一个布包,又不像是乞丐。往他身后打量,也没有和大人同行。不免心里犯起了嘀咕,正不知道该不该把他拦下来问一问。
不过,还没等跑堂儿的想好,澹台无天已经几步进到了酒馆里边。
这时候,正是晌午,是午间吃饭的高峰期,来酒馆里吃饭的客人们把桌都占满了,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空桌。他从外走到里,又从里走到外,转了一圈,只发现有一张桌子上只坐了一个客人。
这个客人年纪和他仿佛,大约也是十三四岁。
作为一个男孩子,澹台无天虽然对自己的长相不是特别在意,但平常日子里从别人的目光中,下意识的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应该长的还不坏,天生长得不坏的人或者说长得帅或漂亮的人往往非常愿意承认别人长得帅或漂亮,很难会让他对别人的相貌产生嫉妒之心(和长得高的人往往对身高更宽容的道理是一样的),但是他看到了桌上的这个年青人,心里竟没来由的产生了一丝争竞之心。
只见这年轻人长得杏核大眼,唇红齿白,肤白发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玉石雕成、白雪捏成的玉娃娃,雪娃娃,或者就是一个白瓷的瓷娃娃。
也许是因为他漂亮的过于惊世骇俗,以至于在他身体的周围似乎形成了一圈无形的气场,使得大多数人都觉得自惭形秽,对他坐的这张桌子望而却步,以至于没有勇气和他坐在同一张桌上,这就使得他的这张桌子不同于其他熙熙攘攘坐满了人的桌子,显得非常突兀就如海中的孤岛,也因此这张桌子的旁边就留下了三个空座没有人坐。
澹台无天看他桌上摆着一壶上好的花雕酒,一碟精致小菜,一碗鸡肉撕的细细的鸡丝酸笋汤,一碗鲜嫩的翡翠鱼丝,一小碗金红酥脆的炸紫酥肉,一小碗素净的牡丹燕菜,酒好、肴美、人如玉,只见他拿起酒盅抿一小口酒,再拿起筷子,夹一小口菜,动作优雅,意态闲适,自得其乐。澹台无天逡巡了半天,本来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唐突上前,怕打搅了他的雅兴,但等了半天酒馆里也没有人起身离开,他一则本来就饿了,如果是没看见饭的时候,也许还能忍耐一会儿,这会儿看到了桌上这么多好菜,又闻着饭菜的香味,实在是忍不得了,再则,他也实在不愿意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了,只好故意做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一屁股就坐在了那“瓷娃娃”(这是澹台无天此时在心里给他起的外号)对面的座位上。
“瓷娃娃”斜睨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又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酒,接着夹了一小口菜送到嘴里,慢条斯理的轻轻嚼着,依然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似乎压根就没有看见澹台无天这个大活人坐到了他的面前。
澹台无天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本来他还在心里准备了一套答词,以备如果“瓷娃娃”问自己时应对,却没有想到人家根本就把自己当做是空气,压根就没打算搭理自己。这使得他一向自我感觉还算良好的小小心灵中不免产生了一点点小小的失落的情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