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道士拿过酒坛子猛地喝了一口,老脸上升腾起一片红晕,他把酒坛子放到地上,用破衣服袖子擦了擦嘴,脸上竟然似乎显出一丝悲壮的神情来,问道:“你们可听说过朝廷一直以来所面临的外患都有哪些?”
对于这个问题,澹台无天、周非烟、阿青青和融心小和尚倒是略知一二。
澹台无天说道:“晚辈记得先是元蒙、后来有了倭寇,再后来又有了北辽的女真人。”
酒道士点了点头道:“青青姑娘在那所皇帝设在外边的行宫里和韦少侠见到的那奇异装扮的人正是女真人……”他说到韦少侠三个字的时候,语气微微有些变化,不过四人并没有注意到。
他接着说道:“而曹化淳只怕是已经和女真人有了勾结,以便一旦女真人打过来,他还能保住荣华富贵。”
四小不禁怒道:“曹化淳这狗贼怎的竟如此无耻?”
“太监何尝有心肝?指望着一个成天被打骂还要伺候自己的奴才效忠自己怎么可能?本朝皇帝只是一味的信任特务、奴才和太监,闹到众叛亲离也就不奇怪了。”酒道士半是感叹半是嘲讽地说道。
“前辈,你说女真人真的能打过来吗?”澹台无天问道。
酒道士摸了摸胡子问他道:“澹台贤侄,你可知道南宋末的历史?”
澹台无天点了点头道:“晚辈倒也略知一二,前辈的意思难道是说南宋末的历史会在本朝重现?”
酒道士沉吟着点了点头道:“老道我当然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不过当今朝廷现在内有流寇,外有女真,又加上赋税吃紧,发不下来粮饷,军心浮动,屡次发生兵变,朝廷为了应付打仗,不免横征暴敛,这又导致了百姓众叛亲离,朝廷上官员们也因为皇帝宠信锦衣卫和宦官,动辄廷辱大臣,不听劝谏,也已经各思自保,把一个忠字早撂到脑后了。我适才听青青姑娘听到的袁督师、毛文龙的话,只怕这说的正是现在督师辽北的蓟辽总督袁尊新和驻防皮岛的毛文龙毛总兵,这两人都是守卫国家的国之干城,女真人一直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要这两人在,女真人想要南下进攻就不可能。不过这两人却素来不相能,毛总兵瞧不起袁督师一介书生,军中资历短浅,袁督师则对毛总兵割据一方拥兵自重,骄狂不听调遣大为不满,只怕那女真奸细和曹化淳所商量的就是要挑拨两人的关系,使两人自相残杀,到时候只要这两人出了事,只怕女真人就可以长驱南下了。”
融心小和尚突然问道:“这袁督师和毛总兵既然都是奉朝廷之命守卫辽北的,两人不应该同心协力共克时艰的吗?又怎么会轻易被人挑拨呢?”
酒道士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小和尚,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世上固然有英雄惜英雄,也难免有一山难容二虎,这袁督师本是书生,性子最是清高自傲,刚愎专断,领兵打仗倒也有一套,可是心里却存了个对武将的偏见,不能容人,那毛总兵偏偏又是个粗鲁的武人性子,也是个目中无人的人,自然也瞧不起领兵的书生,这两人若是各处异地,倒也能相安无事,各自努力,可现在偏偏把他们调到了一处,需要互相协调共事,你想这样两个人放到一处,各自个性都是不服人的,怎么可能不闹矛盾,就算是没人挑拨都互相憋着火呢,设若是有人挑拨,两人之间不出事才怪呢。”
澹台无天道:“如此说来,这袁督师和毛总兵之间的争斗迟早是不免得了,以前辈你的看法,他们之间会是个什么了局?”
酒道士摸了摸胡子,沉吟道:“依老道看来,那袁督师虽然官职在毛总兵之上,但他若是在皮岛不出来,只怕袁督师也拿他没什么法子,倒可以相安无事的。”
“那女真人和曹化淳的奸计岂非不能得逞吗?”澹台无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