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转过身去,一双精锐的眸中散发着隐隐的智者之气,“特别留意边陲地区或者深山隐林一带。”
她与法空大师相识可算是十分长久了,虽说对他的仙逝多少带有悲恸之意,但她知道伤心永远不能做些什么有用的事宜,而正是因此,她更要好生遵循大师的遗愿,他助二人甚久,绝不希望见着她们二人在命运的跟前垂下头来,此刻的她必须为自己和傲雪寻出有利的人、物。
皇室便是她此刻的所需。
“待你用过早膳以后,我便下令命人追查。”柳轻非唇边泛着宠溺的微笑,对佳人的要求毫无拒绝,对她稍显强势的语气更是纵容至深,甚至从未想过要询问为何要找这么一个人,仿佛知晓她一定会告知他一般。“现在,你该是时候去向皇帝请安了。”
零黛眉轻蹙,美眸瞥向那个俊容向另一侧扭去的楼主大人,“我怎么总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安分的模样?”
“没有,你看错了!”他怎么会不安分呢?他做的事情绝对是正确而又正直的!
还说没有?零冷冷地觑着他一耸一耸的宽肩,瞧,现在就像是贼一般窃笑,挂着猥琐至极的淫i笑,看着真让人心里头……不爽!
就这么想罢,她便眉也不皱,面色不改地莲足轻抬,狠狠地踩上了那只横在她面前的牛皮短靴,成功地听得那个武功高强的神秘楼主痛苦的闷哼声。“这下好多了。”
尔后,她头也不回地抬起莲足往房门的方向走了过去,纤手还未碰着檀木红门,那扇门边自动打了开来,兀然闯进了一个身着翠色衣服的小人儿,脑后扎起了两个青春的小发鬟,更显得朝气逼人。
“咦,小姐,你醒来了?”怀抱着那只长胖了不少的流火,小翠的面上泛起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刚想前来唤小姐哩。”
哎,自从她家小姐进了皇宫以后,她过不久便被人接了过来,但是却不是做奴婢的工作,而是做一个游手好闲跟随在小姐身旁的小贵客。那些打水端甜品弄早膳一类的“小活”在宫中有上百个宫婢负责,所以她也乐得清闲了。每日的重大任务便是带着那只贪吃的小狐狸溜到御膳房饱吃一顿以后便来唤自家小姐晨起,虽说每日她总会来迟那么几步……
在望到气质不言而发的佳人身后那抹高硕的勾人心魄的俊美身影以后,小翠的一张小脸不觉皱了皱,“楼主大人,你怎么又在我们家小姐的闺房里头啊!”
不是“怎么会在”,而是“怎么又会在”……如果不是自家小姐脾气清淡冷漠,对礼数俗节好不放于心上,加上这个黏人的楼主自与她们认识以来没有一天不黏自家小姐,她可能早已面色绯红地相信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苟且”之事了。
“哟,小翠,”柳轻非摆脱了适才被踩的闷痛表情,面上挂着揶揄的邪笑靠在门扉边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胆子被自家气质主人养大了不小的小婢子,“你怎么又出现捣坏我们二人的调情?只要你需要,我可以马上唤石头把你带回血影楼和你家林净小哥谈谈情说说爱去。”
此话浦一说出,小翠的小脸顿时红成一片,就如同那天边的红霞一般,就连光洁的秀额也染上了几分红潮,“楼主大人!你你你……我不和你说了!”
简直羞死人了!这些天他们两人与血影楼中那些面恶心善的杀手们可算是混得极为熟悉,时不时便被楼中的人取笑他们二人的关系……他们真的是清白的啦!……顶多,顶多就那么一点点暧昧就是了……
她赌气地跺了跺脚,把怀中那只肥胖的小兽塞进柳轻非的怀中,垂着红头的小脸硬是躲在了零的身侧,一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她唯美仙灵的衣摆,独自陷入自己的羞赧中去。
零稍稍扭头看着那个面怀坏笑的柳轻非,又低头瞧了瞧那个害羞的小婢子,唇边不觉漾起了一抹极为美艳的好笑之意。没有说些什么话,她抬起莲足便昂着美颜向皇帝用膳的宫落缓缓走去。
这段日子以来,她多少听到血影楼几个堂主好笑的汇报,据说自己的小婢子和小奴仆在血影楼中竟隐隐产生了青春少男少女的暧昧情愫,时不时打情骂俏几番,没少被堂主们当面调侃取笑。随后不久,因为宝珠逐渐适应了在血影楼的生活,小翠自觉应该陪在自家主子身边,宝珠也并未强求留她在身旁照顾,她便申请要跟随到皇宫中陪伴自家小姐,遂与那个留在楼中学习器械制作的林净分隔两地。
看来今年的春天饶是来早了,这对可爱的小奴仆,真让她感到意外。找一天她得好好考虑一番他们两人成亲的事宜才行了……
就这么一路走来,三人脚步均是轻缓自在,每每走在长廊上,那些过路的太监和宫婢们无不垂头恭敬地唤上一声:“凤舞公主。”
自从半个多月以前,这个莫名出现的凤舞公主在朝廷上得到了正式的册封,并面无惧色地当着满朝百官的面冷酷地摆出了自己与独孤家断绝关系的姿态后,影月王朝上下无人不知晓这个冷淡非常的美艳公主竟就是曾经的独孤四小姐。
加上皇上与太子光明正大对她的宠爱非常,就连当朝皇后面对她也多少带着几分客气之意,朝中上下不无对此议论纷纷,均十分好奇这位公主与皇族之间的关系。也正是因此,皇帝后宫的众多妃嫔这些日来皆把她当做了奉承的对象,时不时便要上她的公主殿上试图与她交好,却不料被这位冷漠的公主毫不给面地全数赶出了公主殿,各个妃嫔届时一脸狼狈,敢怒不敢言,更是让全皇宫的侍从们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个公主不好惹!
走了好一阵,零一行几人才翩然来到了朝华殿,整好遇见皇帝等人已然安坐等待用膳,似乎就在等着她们几人。
抬眸望了一眼座上的人,零的唇角不觉上扬了几分,那抹若有若无的笑靥却是带着几丝冷意。她终于知道为何今日一早柳轻非要笑得那么银荡了,估计昨夜又做了梁上君子,偷偷观摩了皇帝行房的雄风罢,原来是从那闺房之事中听出了些什么事情,估计是和龙皓远有关的事情,难怪,难怪。
昂着秀颅,零的面上一阵庄严雍容,虽说没有太过美艳的华彩服饰,也没有众多奴仆的随身跟附,但是单单凭着她那一身傲然的气质与绝美的容颜,加上身旁站着一个倾国倾城的美艳男子柳轻非,外加一只全身通透雪白的白狐,这么一场架势却是让在场的几位妃嫔望尘莫及,更是让那些妆容点缀浓厚的女子们相形见绌。
“凤舞拜见父皇,母后。见过皇兄,见过众位皇妃。”零垂眸,应着宫中的礼仪盈盈一福身。
那带着神秘气息的深紫色华服因着她的福身往外头展了开来,眉眼含黛,樱唇点红,玉骨冰清,就连座上那个刻意打扮了一番的娇美女子如烟都不觉望着这一幕惊呆了,嘴中不觉溢出了一声轻微的赞叹。
殊不知这位女杀手愿意接受这么一番宫廷礼仪可是费煞了皇帝等人的几番唇舌,最后饶是在柳轻非的几句耳语后才勉强点了头,她悟意甚高,一点则会,那规矩的礼仪硬是教身处皇家贵族或深宫后院的女子也要叹慕几番。
就连那此前对她颇有微言的皇后也是另眼相看,加之皇帝私下告知了她关于对付独孤晔与华妃的事情,皇后私下里更是霎时褪去了对零大部分的偏见。说到底她也是一位母亲一位夫人,只要事关自己丈夫与儿子的安慰,一个做母亲的无论什么事情都能抛诸脑后,自此便是对零在态度上来了一个变化甚大的转变,不仅少了许多的刁难,更是多了几分关怀。
皇帝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龙首一抬便带着宠溺的语气忙声回道:“凤舞免礼,你们二人入座罢。”
这里的二人当然指的就是零和柳轻非了,但因柳轻非本身性子自傲非常,加上一身的武功与血影楼的强大后盾,在八王爷向皇帝和太子龙皓远二人简单介绍一番后,皇帝便毅然决定赐予他一项最高的待遇——免礼。
盈盈入座以后,零二人坐在了皇帝左手的方向,最为靠近主座;右面依次坐着皇后与太子;而包括华妃在内的几位妃嫔则是分别落座于这几人的身旁,如烟则端静地坐在华妃右侧。
就在他们落座的空当,皇后一双沉静的眸子带着好些慈意望着零,嘴上淡淡地问了让在座众人诧异的一句:“凤舞,本宫最近听到传闻,说你与柳公子出双入对,情投意合,可有此事?”
一话不仅让皇帝与龙皓远两人同时面带诧然,手上端杯的动作一阵迟缓,更是让那个“情投意合”的当事人——零顿时眸色一凝。再抬眸瞄向隔壁那个面色安然执起茶杯好笑睇着她的柳轻非,她心中便蓦然晓得了这个在皇后耳边说三道四的多嘴鸟就是这个邪恶的人妖。
当下她阖了阖眼睑,再睁眸,眸中清澈几许,甚至泛上了几分的狡黠之意,执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便云淡风轻地回话道:“回母后的话,情投意合一说倒是没有,但是柳公子多少也可算是我的一个男宠。”
言罢,饭桌之上顿时一阵静谧,流火好奇地扭着小脑袋望着那顿时都面色怪异地盯着零的几位尊贵皇室与楼主,当下兴奋地吼了一声:“嗷……”
几秒钟过后,包括柳轻非在内,皇帝和龙皓远几人均向着饭桌喷出了一口香茗,夸张地大声吼了一句:“你说什么?!”
零轻轻放下手中的瓷杯,杯中的水纹泛起了一圈淡淡的涟漪,让那脱离了柳轻非环抱的流火十分好奇地上前凑上兽颅认真查看,兽爪调皮地深入了茶水当中,却被那微热的香茗烫得霎然收起爪子,被零轻柔地抚了抚它的小脑袋稍作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