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哥就是太死心眼了,什么都不知道变通。让那个女人爱上他,再把她一脚踢开不就好了。一个爱上哥哥的女人,还不是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哥哥却非要娶她,我娘差点都被气病了。”
萧悦薇说着只顾着气愤,喝了一杯茶才又道:“而且我爹竟然已经同意我哥的要求,明天就要带着聘礼去楚府求亲了。”
“真的吗?”黎莫如心中不舒服,立即追问。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那女人给我哥灌了什么迷魂汤?”萧悦薇把茶杯往桌子上狠狠地一放,发出咔嚓的声音。
“我想,是他愧疚吧。那日若不是见我,他也不会把那个女人一个人放在山上。谁知道后来竟出了那种事,行他肯定会以为都是自己的错。”
黎莫如话音才落,蕙绵就倒后一个趔趄。那日他竟不是回府了吗?
“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让我哥哥捡了这只破鞋吧,莫如姐姐,你一定要好好劝劝哥哥。”
夏香听了这句话,瞬间就要冲出去。蕙绵伸手拉住了她,因为她听见了他的脚步声。他来了,会怎么说?
“薇儿,你派人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萧悦行一进门就这样问妹妹,随即才看到了与妹妹对坐的女人。“如儿也在。”他淡笑着招呼了一声。
黎莫如却听出他喊她名字时的不同,再不像以前一样带着一种不能放下的痴迷了。难道他真的想娶那个女人?
“哥,我已经知道了,你接近那个女人就是为了莫如姐姐。如今我就是把莫如姐姐带来劝说你的。”
萧悦行看着她们两人笑了笑,“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多说了。”
蕙绵在屏风后面几乎站不下去了,她有些害怕的希望他快点离开,离开。
“行,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可是你也不要这样破罐破摔,我希望你未来的生活是由一个德才兼备的女子相伴的。这样我才会安心些。”
黎莫如站起身来,看着萧悦行道。
萧悦行接触到她因为不能回应他的爱而愧疚的目光,竟又笑了笑。他如今笑得坦荡,不再为以前那些事纠缠。
所以他想把心里真实的想法告诉她,毕竟他曾经那么爱她,不是因为她,他不会拥有她。男子笑着坐在桌边的圆凳上,带着一种奇妙的感情缓缓说道。
“如儿,你知道曾经我有多爱你吗?”他坐下,看着女子的眼睛问道,但他的眼神却表明如今他已不在乎她的答案了。
黎莫如看着这样的眼神,心内大痛,她失去他了。
“从我随家父上京述职,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喜欢上你了。虽然那个时候我不过五岁孩童,你也才不过三岁,可是我就是知道我长大后会爱上你的。”
“为了让你的目光在我的身上多停留一刻,我日夜不停地练习笛子。”到这儿他加了一句,“从来没想过练习武功。”
“努力过后就会有收获,我成了什么‘玉笛仙’。就连鸟兽虫鱼都会停驻下来听我的笛音,我觉得我对你的爱应该也会把你感动的。”
“但是我错了,跟你表明心迹,却得知你早已倾心王爷。当时的我真的是,痛不欲生。”萧悦行缓缓说道。
“我用笛曲为你伴奏,看着你得到他的青睐的那一刻,你知道吗?用凌迟处死来形容我心中的痛苦,一点儿都不为过。”
黎莫如听着身体无法动弹,口中也说不出一句话。萧悦薇也早忘了屏风后的蕙绵,她从来都不知道哥哥爱的那么令人心痛。
蕙绵已经四肢麻木了,只有听觉,只有听觉把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她的脑海中。她竟然能听着自己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倾诉爱意而无动于衷?但是她就是动不了,只知道外面的人还在说话。
“你知道我曾经有多讨厌她吗?”他断开前面的话题,又说。虽未说她是谁,但他们都明白她是谁。
“恶毒,以前我只会用这两个字形容她。其实在我心中,她是连你的提鞋丫头都不配的。但是她竟然能吸引到琼玉的目光,我也是个男人,那日左相寿宴上琼玉的眼神我看得明白。”
“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在犹豫,我不确定是不是要去接近那个女人。”他说到那个女人时,无声的笑了笑。
“画舫上她竟然敢打你,那么多人都在她竟敢打你。那一刻我就决定了一定要去追求她,让她再想不起琼玉来。”
“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投入到我的怀抱中,刚开始的时候我是很怕被她拒绝的。但是没有想到,那么容易……”
“她同意我的追求以后,我却开始厌恶她了。那种厌恶我怎么样都压制不住,无论她做什么,总能让我厌恶。那段时间,我一刻都不想看见她。我不知道,我怎么能够把一个人厌恶到这种程度。”
“她那种人就是令人讨厌的。”萧悦薇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便插话道。
萧悦行看了她一眼,眼中仍带着笑意,萧悦薇这时才意识到哥哥有些不对劲儿。
“如果说我对你的爱像无极的高空,对她的厌恶就像无底的深渊。我从来都不敢想……”
“你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蕙绵这时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只是在昨晚,他们还在一起……今日,他在她背后就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小姐,你不要这样。”夏香被她全身发抖的样子吓哭了,只会重复这一句话。
“当这个男人看着你喊出其他女人的名字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说出这么下贱的话”。流风的话再次在她脑中轰轰作响。
“你知道我曾经有多厌恶她吗?”“有多厌恶她吗?”“有多厌恶她吗?”
她只能听见这句话,一颗心在胸腔中强烈的乱蹦,却躲不住他那言语间形成的飞刀。她以为的爱情,就是他妈的一个大骗局,或者连个骗局都不算,只是一场大笑话。
萧悦行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个有些惨烈的声音,脸色瞬间煞白。他顾不得一切,什么也看不见,只凭着感觉冲到了屏风后面。
屏风后面是纤弱的她,满脸泪痕的她。他还没有准备好告诉她,怎么能让她知道?怎么能?
蕙绵一看见那个身影,那些声音在脑海中更加响亮。她只感觉胸腔内一股咸腥,似乎要冲跃而出。其实那血也只是被她吐了出来,就像吃了让肚子不舒服的东西那样吐了出来。
“绵儿,你怎么了?怎么了啊?”萧悦行这才有力气上前,他想扶住她,却被她一闪躲开。
“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不要这样吓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
蕙绵只是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任何东西。看着他,却又好像没看见他一样。
“我要说,我不相信天和地能够倒转。我以前从来不会相信这样天和地倒转的一天,会有这样的我爱上你的一天。”
黎莫如听了倒退两步,萧悦薇眼睛瞪得好像合不上了。
“你听听我的话,好不好?”萧悦行见她没有任何反应,立即上前将她抱住,力道之大,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了疼痛。
“萧公子,你可真是一个少见的痴情种子。”女子十分缓慢的在他耳边说道,几乎是机械的,让人担心她说过这句话就再也不能说话了。
但是她说过这句话,就一把挣开了抱着她的男人。他只拽住了从她身上撕下的一块轻纱。
“小姐。”夏香狠狠地推开挡着路的男人,一路跟下楼去。
“萧、悦、薇。”男子蓦然回头,紧紧盯住那一边的女人,将她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我哪里得罪你了?你敢这么阴我?”他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膀,这个时候,他再也不是那个疼爱妹妹的哥哥了。
“哥,我只是不想你一直错下去。”萧悦薇缩了缩脑袋,却依然道。
萧悦行听了,眼中又窜出一股火苗,但他犹豫再三,只是一把将她搡到地上。顷刻之间,只见白色衣衫,消失在窗口处。
蕙绵跌跌撞撞地跑在街上,她一直哭着,自己却感受不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哭了,只知道自己很乱,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不好的事情都像活了一样,在她的脑海里跳来跳去。
她只能抓一句话,“你活该,你生下来就是被人讨厌的。你活该,活了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张露芳,你骂的都是对的。
她的路突然被人挡住了,她看见了白衣以及白衣上的绿的欲滴的竹叶。她想了好久,才知道他叫萧悦行,那个骗子。
萧悦行站在她的面前不敢说话,只是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抬袖把她的眼泪擦干净。
“你不是要解释吗?”女子的眼睛就像个有源的小溪,脸上的水总也不能擦干净。
“萧悦行是个混蛋,他确实骗了你。可是,他真的爱上你了。你相信吗,他曾经有多么讨厌你,现在就有百万倍的爱你。天和地之间的广阔,也不及他爱你的一半。”
男子看着她轻声道,不觉间也滑出了两行泪珠。“你信吗?”他看着她又问道。
“我、不、信。”蕙绵同样看着他,可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爱恨都没有。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感情,对待这一个男人。
她想,说不定下一刻,她就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感情对着他了。
“那我对你、对天发誓,若我萧悦行有半句谎言,就让我天打五雷轰,死后万劫不复。”他伸出三根手指,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女子看着他却突然笑了,她知道要怎么对他了。
“那你就站在这里,等着那上面的雷劈你吧。”她靠近他一步,一只手指了指暗沉的天空中的电闪雷鸣。她笑着说话,眼睛里却先流出来两条小溪。
萧悦行被她这一句话五雷轰顶,站在天幕下的身体再也没有力气动上一动。女子错过他走开了,带起一丝风,将他的头发吹动。
这是早晨时,她才抚摸过的头发。
离开那个男人,蕙绵一路狂跑。她想大声哭,可就是哭不出来。她只知道眼睛里一直在往外流水,可是那东西却不能让她伤心。
伤心?伤心的时候早就过了。她承受着那么多男人的祝福与呵护,只是闹了一个大笑话?
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下了起来,她有一会儿能听见有个人在叫她,一会儿却又听不见。雨越来越大了,她只好躲到一棵大树底下。
她听见雷声,觉得说不定一会儿这棵树就会被雷劈到了,那么或许那就能逃开这个世界了。逃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太残忍了,不管她多么努力,都得不到幸福、得不到爱。
她是一个碍人的东西,总是妨碍别人的路,而她却还觉得自己拥有的蛮多的。多可笑,她竟然常常对自己说,珍惜自己拥有的吧。可是看看,她拥有的是什么?都是一些骗人的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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