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熹倚在凭栏边,趁这短暂的休憩时刻欣赏着下面不同排场的舞女翩然起舞,舞曲乐调柔和,陶冶身心。
怪不得仁人钟爱从高处睥睨,这视觉盛宴,果真是观感甚佳。
宋知熹只觉眼神散漫,几乎昏昏欲睡。
“宋姑娘,在想什么呢。”
宋知熹惯性回头垂手见礼,心中讶异:难道是她耽搁久了?
“苏姑姑,我恍了神了,她们是不是已经在练着了?”
来人是宫内的舞娘苏络娘,也是这次典礼中,担当编舞的教习女官,苏络娘道,“并没有,只是正巧遇见你,不知宋姑娘可方便帮忙,寻了谏议府上的凌姑娘来我厢房?毕竟我们教坊司的人你们也不识得,难免你们会谨慎些。你与她相识,也让她少些顾虑。”
“方便的。”宋知熹了然。
“捡枝。”苏络娘唤道。
听着女官唤了,一个小丫头这才从女官身后走了出来,给宋知熹带路,“宋姑娘,请随我来。”
……
一方小院。
宋知熹刚要跨过石拱门入内,便听见几句不太客气的私语。她连忙伸手拽住还要向前走的丫头,捂着她嘴巴就把她拉回来,把人家的头朝里摁在自己的怀里。
“宋、唔!”那丫头低呼,冷不防竖了耳朵听见几句对峙,识趣地噤了声。
宋知熹这才把人放开。
“莫要在这跟我扯皮。”院子里,女子的声音听着有些气恼。
宋知熹伏在月洞门边探看,那个发话的女子沐浴在阳光里,背对着外头正和人说话,阳光把她的耳廓照得几近透明,额边细碎的绒毛煞是温和。
“我说了,莫要在这跟我扯皮。”
“凌姐姐,我说的是真的,三殿下就在归京的仪队里头,听我爹说,是回来就等着袭爵了,不会再走了呢。”
“就算是真,挺好的,怎么了。”
瞧见四下无人,杜念儿斗胆凑近了言语,“恐怕……他会对太子殿下不利呢。”
“你、休得胡言!杜念儿,你胆子真大!”
“凌姐姐,不怪我,我也是听下人传的。”
“杜念儿,你向来与我并无交集,杜编修与我父亲也向来没什么来往,怎么这会儿你却突然与我这般亲近?”
杜念儿凑近了凌七妙的耳廓,不知又说了什么,凌七妙的脸色竟变得青一阵白一阵。
宋知熹这会儿算是认出来了,这位被称作杜念儿的,不就是那日与三皇子耳鬓厮磨的女子吗!
这作的什么妖哦。
宋知熹顿时皱了眉,“呦,连你家下人都晓得,你们杜府还是个包打听呢!”
那两人一惊,倏地看向了她。
“阿熹!”凌七妙明眸善睐,笑着要迎,却又怕人已经听到了什么,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是……”杜念儿看清来人的容貌,不等分辨就天生有了敌意,立刻攥紧了袖口的帕子。
宋知熹懒得废话,她祝明宴费心思、说巧话、打圆场,向来是要看人的,不然秉性何在?
“杜姑娘不识得我?”抬眼对视直接抬杠,还偏偏语气淡淡:“没关系,京城二世祖,宋知熹是也。”
话音一落,宋知熹攥住凌七妙的手便头也不回地把人拉走了。见杜念儿并没有追回来恼她,转而就安抚着手中攥着的人儿,“不管方才她与你说了什么,都是怀着目的的,你捡着听就是了。”
凌七妙心生动容,“哈,做什么这么含情脉脉,我晓得了,你怎么一来就和人家杠上了?莫非……你和她曾有过节?”
宋知熹伸手压了压眼角,并不打算节外生枝,“过节谈不上,我说不上缘由,最多……嗯,嫉妒她的美貌。”宋知熹脸不红心不跳,“噢,苏姑姑叫你去她的厢房寻她。”
宋知熹讶异地看向拣枝,道,“你做什么这么瞧我?”
“原来你是、你是……”丫头慌张地捂了嘴巴。
“吓唬吓唬人家罢了,其实我这名号并不……”
“那日在宫中的长宁殿郡王他、他……”
宋知熹顿时脸一沉,推着那丫头让她领路,“打住!结巴就结巴,莫要勉强自己了,你倒是快给这位凌姑娘带路啊……”
宋知熹无情地转身离开,心里碎碎念,“宫里的啊……怪不得看着眼熟,敢情是那日长宁殿见原主吃瘪,还传了她小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