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饮涅淡淡的说道:“这戴胜剑既是由他所铸,他便算是戴胜剑的主人。主人碰自己的东西自然无可厚非,我又岂会混账到那种地步!”
不多时,程饮涅又幻化做凌厉的眼神说道:“你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话?”
云秋梦轻轻点了头:“我记得,哥哥曾经说过铸出戴胜之人会成为我生命中的贵人,他的命格与我紧紧交缠,如同两只缠绕在一起的藤。”
说完这话,云秋梦登时怔在了原地。
起初,她只将程饮涅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可事实是,霍彪不仅替自己隐瞒了岳龙翔真正的死因,还数次以己之身力排众议,助自己一步步登上了这掌门之位。
想来,这无眠之城的城主果然是有些本事的。无论是云乃霆的死,亦或是霍彪对自己的帮助……凡他说出口的话,句句应验。
可是,程饮涅为何一定要让霍彪死呢?
想到此处,云秋梦紧紧攥住了程饮涅的手臂,生怕他会趁其不备取了霍彪性命。
“哥哥,你说的对,阿彪确实是我命中的贵人……既是贵人,我谢他尚且来不及,又怎能恩将仇报置他于死地呢!”
程饮涅面无表情的说道:“我是说过这句话不假,但我还说过,他会一点点的帮你铺路,你也有可能成为他的垫脚石。
他为你铺的路已经到头了,再走下去只会陷你于万劫不复之地……所以,我要你杀了他!”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一脸茫然的霍彪直愣愣的看着他们两个,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程饮涅便如同一阵风一样将身子挪到了霍彪面前。
莫说是霍彪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就连与他朝夕相处多日的云秋梦也被程饮涅出神入化的武功惊住了。
“我的天呐!如此快的速度他是怎么做到的……怕是就连姐夫和爹爹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吧!若是他有心要害人,那人只有死路一条。
难怪他身负致命蛇毒还能活这许多年……这程饮涅果然不是凡人。”
今日之前,她只知道程饮涅武功很高,就连他的徒弟云乃霆都是武林中的佼佼之辈,但也仅限于此。
若非亲眼所见,不管是谁告诉她,她也只将这些当做玩笑话。
程饮涅只轻轻拂了下衣袖,霍彪已然昏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如果不是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云秋梦就只有为他办后事的份儿了。
云秋梦及时蹲到地上将身子挡在了霍彪身前:“哥哥,手下留情!”
程饮涅要杀人,谁也拦不住。程饮涅要杀的人,只要他稍稍动一下手指头那人就会成为死人。
以云秋梦现在的智慧,已经完全想不出任何解救霍彪之法了。就算自己再练上二十年,也决计不是程饮涅的对手。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极尽全力保护霍彪,万不得已之下只有“以死相逼”这一个办法。
程饮涅没有理会晕倒的霍彪,只是蹲到云秋梦身侧捋了捋她散落在鬓角的秀发:“我那天只把话和你说了一半……你二人命数相悖,就好似紧紧缠绕、束缚在一起的两根藤,只有毁掉其中一根,另一根才会重获自由。”
“若是这两根藤永不分开呢?”云秋梦缓缓垂下了眼睑,轻声问道。
程饮涅耐心的解释道:“两颗草尚不能共享一块土地的滋养,何况是两根藤呢?若是不分,你们全会油尽灯枯而死。
你今日若执意救他……我不反对,但我还是要问问,你就当真不怕改天因他而死吗?”
“呵……难道这一切当真是天命难违?”呢喃完这句话,云秋梦整个人便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到了地上,手中的戴胜也应声滑落。
一番沉寂过后,云秋梦似是想到什么一般,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严肃的说道:“我还要和志南相守一生一世……我怎么忍心一人独行,留他在这世上受尽相思之苦。
什么天命难违……我才不信这些!我只要和我的志南恩爱到白头,我只要天下苍生皆能免受颠沛流离之苦……就算真有命中注定这一说,我也要拼尽全力和老天爷斗上一斗!”
她的言语中布满了真挚与坚定不移。
轻笑一声后,程饮涅兀自站起了身:“这是你的选择,来日若有万一……我也不算对不起云儿。”
说着,他又向霍彪看去一眼:“初见,只道这少年不似普通人,却不曾想会留下这样的渊源,堪称神兵利器的戴胜剑竟然出自他的手……我更不曾想你会心甘情愿为他付之性命。”
“多谢哥哥手下留情,请允许我代阿彪向你道声谢谢。”说罢,云秋梦抬起头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朝着程饮涅看去,眼里尽是柔光与期盼:“哥哥……会永远守在我身边吗?”
听过此话,程饮涅忽而大笑了两声:“我活不长,你也活不长……两个朝不保夕之人,有何资格谈‘永远‘二字?”
“哥哥信我,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无比坚定的说完这句话,云秋梦迈着小碎步走到了他身边:“哥哥就答应了我罢!用一生一世的时间,守在我身边……哪怕咱们俩都是为了兄长。”
“理由。”
“因为我很怕你会在完成你的使命以后……就会去天上和兄长团聚。所以,我一定要把你拴在身边,时时刻刻看着你。”
程饮涅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云秋梦却是耗尽真心实意回答的。
“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离开你的。”
云秋梦焦急的问道:“为什么一定要走?留下来不好吗?你只需将城主之位禅让给免免即可。你想回去,我可以随时陪你回去。”
“生离总比死别好。”
程饮涅只甩给她这七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