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顾怀彦当时就没了睡意,起身便坐到了摇篮旁,哪怕确认顾朗容平安无事也没有再回到床上睡觉之意。
安静的夜里静的似乎只有呼吸声,望着摇篮里安睡的小婴儿,柳雁雪朝他招了招手:“怀彦哥哥,天色还早呢!你快过来睡吧!”
顾怀彦头也不回的答道:“你先睡吧!我想多陪陪容容。”
一连几天,柳雁雪就像掉进了饭堆一样,各式各样的补品、羹汤陆陆续续的由厨房送往回雁阁,都快把人吃吐了。
这一日清晨时分,柳雁雪才起床便被向阳捧来的燕窝给吓跑至屏风后:“我的好护法,我真的不想再吃了……你也不想我出了月子变成肥婆吧!”
“可是你需要补身体呀!”
在向阳殷切的目光下,柳雁雪才勉为其难的吃了两口,总不能让厨娘白忙活一场。
看着她那副可爱的孩子气模样,向阳禁不住笑道:“既然宫主不肯吃,那就扔给厨房那两人吃吧!也不知道饿了他们这么久……饿死没有。”
一听这话,柳雁雪麻溜的站了起来:“谁?你把谁关进柴房了?是不是宗荣和百里洛华?”
“对!就是这两个心怀不轨的小人!”温柔的向阳突然嘴脸大变,那双眼睛恨不得会喷火一样:“他们俩真是天生一对儿,一个害死了小宫主和阮少侠,一个害的宫主因为早产而受苦。”
沉默了片刻,柳雁雪的神色也变的凝重起来:“即刻命人将他们俩带到雪神宫的正殿当内,不得耽误!”
向阳才转过身,柳雁雪便喊住了她:“顺便通知其余三位护法和一众骨干弟子同来,我有要事要宣布!”
虽有疑惑,向阳还是照办了,一路上都在苦思冥想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这般隆重,为了那两个“杀人犯”应该不至于吧!
当四名弟子将昏昏沉沉的二人拖至向阳面前时,散发出的味道惹的她使劲捏住了鼻子:“区区几日的功夫,怎么就脏成这幅德行?”
“护法,需要为他们更换衣物吗?”犹豫了片刻,向阳才以眼神表示同意:“男的还算凑合,还是帮这个女的换换吧!省的一会儿到了宫主面前呛鼻子。”
意识到有人在脱解自己的衣裳,百里洛华拖着疲累的身子挣扎了两下:“为什么要给我换衣服?难道是为了让我死的体面一些吗?”
一直守在门口的向阳很是不满的嘟囔道:“你说你都快死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多废话呢!烦不烦人!”
听到这个“死”字,百里洛华总算放弃了所有的抵抗,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去死确实比这样体面一些。
门外的曲宗荣努力维持着清醒之意,一个劲儿的念叨百里洛华的名字,甚至不顾男儿之躯亲自跪倒在向阳面前乞求原谅。
“伤害柳姐姐的人是我,你们要杀要剐全冲我来,求求你们大慈大悲放过洛华吧!她只是一介弱女子而已。”
闻听此言,向阳咬牙切齿的在曲宗荣肩膀踹去一脚,微怒道:“你也好意思说她是弱女子?害死了云盟主和阮少侠两条人命,这样的弱女子比手持利刃的男子可厉害多了。”
倒地后的曲宗荣再无力辩驳,却于内心深处不住的责怪自己:“如果不是我当初因为一时意气弃洛华而去,她又何至于会被孙书言利用,小姨子和志南又何至于会死?”
去正殿之前的柳雁雪亲则自动身请到了贺持夫妇、钟离佑夫妇,花间傲、谢袭儿一众客人以及顾怀彦,她要将所有与百里洛华相关的恩怨在一日内解决。
四大护法和骨干弟子也接连而至,当然也包括曲宗荣与百里洛华。
这般隆重的场面当即引起了阵阵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猜测柳雁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连甚为丈夫的顾怀彦都是一脸懵圈的神情:“雁儿,你聚集这么多人在正殿之中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吗?”
一直走至正殿最中心的位置,柳雁雪才昂起了头:“我确实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所以我忠心恳请各位亲朋好友以及雪神宫之中众位姐妹能够在此同做见证。”
几天未曾进食水米,饥肠辘辘的两个人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还有精气神听人讲话,再怎么重要他们也听不进去半句。
众目睽睽之下,柳雁雪轻轻蹲到了二人身侧,甚至以温柔的指尖拂过了百里洛华的脸庞:“饿了吧,想吃什么尽管说,我让厨房去做。”
此举当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尤其当事人之一的百里洛华。
怔怔的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在又惊又喜中点了下头:“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可以。”
不多时,两个人手中便各自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管他是庄主还是千金小姐,只要有了食物就更不看重形象了,这样的吃相看的人有些忍俊不禁。
一直喝完最后一碗汤,渐渐有了些气力的百里洛华才在泪眼婆娑中朝着柳雁雪走去:“真的对不起,我真的是来向你认错的……就算你要杀我为妹妹报仇,我也无怨无悔。”
话音落,曲宗荣也凑了上来:“认错算我一个!害的柳姐姐因为早产而吃苦受罪,我比洛华也好不到哪儿去!”
眼见他二人欲要下跪,柳雁雪及时攥住了他们的手臂,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不会杀你们中任何一人,因为我已经决定要原谅你们了。”
此话一出,再次引起一片哗然,雪神宫众弟子开始交头接耳,只有顾怀彦、钟离佑等人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急性子的谢袭儿哪里还坐的住,愤愤不平的掰开了柳雁雪与百里洛华相握之处。
“嫂子,你这不是放虎归山吗?宗荣无大错自然可以赦免,可这个女人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祸害呀!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欺负我的吗?”
用带着哭腔的口吻说完这话,委屈巴巴的谢袭儿将手放在了脑后的伤疤之上,憋不住的泪水于顷刻间泻出。
不待柳雁雪发话,百里洛华一个转身便跪了下去,说话的口吻布满了愧疚与真诚:“袭儿姑娘,对不起。今日我不仅仅要向柳姑娘认错,也要向你认错。”
“认错就行了吗?你随随便便认个错就可以让我忘掉所有与你有关的伤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