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关门声响起,娄胜豪才道:“原来我幽冥宫也有这样可爱的姑娘,我是应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
和煦的阳光下,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自言自语的声音。
“怀彦,对不起……我再也承受不住这漫无天日的孤独了,若是我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你千万不要怪我。”
距离二人关系破裂足足三年之久,娄胜豪仍旧对这位好友念念不忘,明知道再也回不到当初却仍旧耿耿于怀。
他没有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三年来他没有伤害过武林一兵一员,偶尔出行也以行善为先。
如今,他等不了了,他要拿回应该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一抹戾气,扯着嘴角冷笑道:“霍彪,我让你在凡尘俗世逍遥了一千多天,你也该知足了。若是你肯乖乖就范,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一命。”
稍稍休坐片刻,他便派人唤来了归离,眼中再没有半分温柔:“我的战袍可是准备好了?”
归离使劲点了点头:“蛇鳞已经全部剥干净了,只差一位可以将蛇鳞缝成型的能工巧匠,便可万事大吉。”
娄胜豪的神色忽而凝重起来,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怒道:“若不是我那妹妹杀人误事,我哪里需要等到如今?”
“帝尊息怒!锦尘帝姬既已逝世,一切就、就……”感受到了那份消弭已久的霸气,归离在一阵惊惧中跪了下去,将头埋的极低,愣是没敢将后面那句“烟消云散”讲出口。
从进门开始,他便察觉到气氛异常古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能将所有的疑惑埋在心底。
缓缓抬起紧攥成拳的右手,娄胜豪道:“假若毒娘子尚在人间,她仅需一年的功夫便可帮我制成一件完美无瑕的蛇鳞战袍。”
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归离的额头瞬间滴出了豆大的汗珠,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歘”的一声响,娄胜豪只一拂袖的功夫,大敞四开的窗子迅速合上,高悬在窗框的黑帘顺势滑落阻碍了阳光的绽放。
不消片刻的功夫,屋内蜡烛尽数被一道掌力捻灭。看不清人脸的屋中,配合着娄胜豪的笑意颇显阴森瘆人。
“明日此时,我一定要见到那位能工巧匠!”
瑟瑟发抖的归离哪敢不从,忙不迭的点头应和着:“属下遵命,明日此时一定将此人带到您面前。”
娄胜豪突然和缓了语气,捏着归离的下巴发出了一声冷笑:“很好!但我明日要亲自出行,你最好现在就去办。”
“是!”才将此事答应下来,归离快速起身向门外跑去。危机来临,他必须要赶在明日此时将娄胜豪带到那人面前,否则怕是会遭到一顿生不如死的折磨。
走出门口的瞬间,透进来的一束光不偏不倚照射到了娄胜豪的眼睛之上,从他眼中折射出来的关门犹如利器一样锋利。
归离不敢多留,抖了一下身子便疾步而去。他终于明白,现今的娄胜豪恢复成当年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幽冥魔帝。
他的种种举止皆透着阴狠之色,单凭一个拂袖的动作便能震慑人心,言语更是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从早到晚,归离捧着一盒子蛇鳞开始走街串巷。凡是裁缝铺,不论大小他都会走进去询问。
即便他的态度十分恭顺也愿意花大笔的银子,裁缝们还是在见到泛着腥味的蛇鳞而退避三舍。
大多是因为恐惧,也有部分胆大者是不想沾染晦气。
那些蛇原本由毒娘子负责豢养,专以新鲜人肉为食。每一条蛇都有成年男子手臂粗壮,鳞片更是大过人的指甲盖。
蛇,又称小龙。
龙,是天子的象征,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又为天道的象征,可以行云布雨,能力无限。
古有传说,蛇壮大变蛟,再大成龙。
娄胜豪虽不没有心思成为天子,却心心念念要成为武林主宰,便是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化作天道拥有无穷无尽的能力。
他更想不断壮大自己,先从外祖父手中拿下幽冥宫,再拿下整座武林,就像蛇一样,化蛟、化龙。
他要穿着这身龙鳞战袍,杀死所有挡路者,他要让这身龙鳞战袍与他共同见证那一刻的到来。
入夜,饥肠辘辘的归离还在四处寻人,终是让他在临近烈焰门的那条街道上找到了一位愿意接活的裁缝。
因为归离变聪明了,他没有逢人便说这是蛇鳞,而是委婉的表达此乃可遇不可求的龙鳞。
在长桓,蛇还不算是什么珍贵的动物,虽然大部分人都憎恶它的模样,但见过蛇的人却不在少数。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蛇能长出这样大的鳞片?就连初见此物的归离都吓了一跳,在阵阵惊愕中大呼惊奇。
毒娘子的价值便在此,心狠手辣的她不仅善于豢养毒物,更是精通于各类毒药、毒粉的研究。
她能制毒,亦能解毒。
若不是娄锦尘一时气愤将其杀死,她的存在未尝就是绝对的坏事,只要有人愿意稍加引导,说不准也能救人性命。
如果毒娘子没有死,归离便不必这般提心吊胆。万一没有在清晨时分将娄胜豪带到此处,恐命休矣。
好不容易找到了求生法门,归离放下堂主应有的姿态,一个劲儿的低声恳求:“师傅,您看看还需要什么?我这便去买!”
奇怪,从前他可没有这样怕死。许是娄胜豪突然间的性情大变让他觉得——就算是死,也会不得好死罢!
虽是一夜未睡,也算完美完成了任务,归离在欣喜之中快马加鞭赶回了幽冥宫,星辰月光为他照亮了前行的路。
守夜婢子告知帝尊正在安寝,天亮之前不见任何人,归离便立在门前苦等。明明可以返回房间睡上一会儿的,可是他没有。